手,為母親端一碗暖心的熱茶,為父親斟上一杯祝福的酒,為愛人織一件禦寒的毛衣,為孩子縫上那枚掉下來的紐扣,為我的學生寫下一行行真誠的評語,我用這手撿起垃圾桶邊的易拉罐,清除居民小區道路上的積雪……
至於眼睛,我不想用來閱盡人間滄桑、世事沉浮,因為,我沒有那麼堅強,我的心很脆弱,我無法做那個看破紅塵的智者。我也不想只用來閒看天上雲捲雲舒,庭前花開花落,因為我沒有那麼豁達,我的心還有一絲絲慾望,我無法做到靜如止水。
我不怕別人笑我鼠目寸光。
我只想用我的眼睛溫暖地注視我所愛的親人們,我只想在我的目光企及的視野,能做到面對一雙求助的眼神,不是漠視地走開,而是用心底裡的善良匯聚成有溫度的關注和幫襯,就好了。
白楊樹的眼睛
行走在小區的環形路上,一陣風颳過,不經意一片白楊樹樹葉落到了頭上。我忽然猛醒似的意識到,又是一年秋來了。樹們又該多一圈年輪了。
生活在西部邊陲的這片熱土上的父輩們對樹是情有獨鍾的。在居民區,在農田旁,在公路邊,都會想方設法栽種成排成行的樹。因為樹讓生活在這少雨乾旱環境裡的人感到滋潤,內心稍稍有些安慰和依靠。由屯墾戍邊的父輩作榜樣,我這個軍墾後代,對樹也是有一番特殊的情感的。
記得早在中學時代,當聽到老師講析完茅盾先生的《白楊禮讚》之後,便覺得自己開始傾慕立於天地之間植物中出類拔萃的樹了。如果說茅盾的筆下歌頌了樹的偉岸和挺拔,那麼秦牧的《榕樹》則盛讚了樹的蔥蘢和繁茂。後來讀了風靡一時的舒婷的《致橡樹》,瞭解到樹作為愛情和女性的獨立人格的形象時,我就更加鍾愛樹了。每每外出遊玩留影時,總找有樹的地方照,或站在樹下,或倚在樹旁,朋友曾戲謔道:此人是徹頭徹尾的“樹痴”呀。
愛樹之餘,我總是把自己的想像力發揮到極致。我想後來成為樹的那種植物,樹的祖先,一定對陽光雨露最為敏感,它的根系也一定與土地母親聯絡最為親密,所以,它能抗過嚴冬酷暑,也能抗過暴雨狂風,自然在那些陽光和煦柔風習習晴和的日子裡能不失時機地生長,吸足大自然賜予的養分,曾經柔弱的莖稈粗壯堅實起來。滄海桑田,物競天擇,它居然經受住了自然的考驗,終於演變為樹,成為自然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生活在新疆,見的最多的是白楊樹。
我之所以寫它,倒不是想借那位大家的光而在這裡老調重彈用以矯情。而是因為白楊樹和白楊樹幹上那各色眼睛實在無法從我的記憶裡抹去。
說來也真是不可思議,白楊樹在生長過程中,歷經風吹日曬,經霜歷雪,樹幹留下的和大自然搏鬥的疤痕,竟是一雙雙眼睛的模樣。
也許是自懂得用自己的雙眼張望塵世,靈魂裡已迎風張起那面忐忑不安的帆,也許是我的情感的觸角已探得生活裡深不可測的未知,我總是習慣於在遇見任何一棵白楊樹的時候,和它的眼睛對視。
小時候,跟著父母或者玩伴走在兩旁都是白楊樹的道上,我著迷地數著一棵棵樹上的眼睛。一棵樹上到底有多隻眼睛,我從來都沒有數清楚過。我常常在父母的催促和小朋友的嘲笑聲中不甘心地罷手。
少女時代,不再滿樹尋找眼睛的個數,只是不動聲色地偷眼尋看能洩露情感和某種意義的眼睛。因為,聽老師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果真,我尋找到了林黛玉林妹妹憂傷的淚眼,鳳辣子王熙鳳含威不露的丹鳳三角眼,祥林嫂那雙祝福鞭炮聲中無望空洞的眼,還有父母生氣吵架的怒眼,老師褒獎贊揚的笑眼……找到他們,我的心常常突突狂跳著,莫名的###和驚訝,蕩遍渾身每一個細胞。
成年後,工作、學習、家庭、孩子,種種牽絆,我被生活的壓力挾持了,似乎再也沒有留意白楊樹的眼睛了。
然而,近日,和幾位同行忙中偷閒,穿行於白楊樹林間,拿著數碼相機拍攝秋景時,我又與白楊樹的眼睛相遇了。瞬間,異樣的情愫襲擊了我,過去的記憶奔湧過來湮沒了我。
呵,這是一隻怎樣的眼睛呀。那目光裡有母親溫暖的慈愛,有父親堅毅的鼓勵,好像還有愛人朋友的關懷和呵護,它似乎讓我一下子找到了傾訴的物件。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白楊樹及白楊樹的眼睛,與我,是那樣的密不可分。曾經的課堂,當我帶領孩子們學習了茅盾先生的《白楊禮讚》之後,我要求孩子們也學著寫一篇現代軍墾版的《白楊禮讚》,我提醒他們,在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