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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理成章地繼承了老大的職位。

雅室遮著厚簾,顯得有些昏暗。

唐洹喜歡背對燭光,將自己隱藏在昏暗的角落裡。他是個英俊整潔的男人,四十幾年謙恭謹慎的生活,他的面容比大多數趾高氣揚的唐門子弟看上去要沉穩溫和,談吐也很有分寸。畢竟他外公亦是一郡之地望,與唐門門第般配。從小耳濡目染,也是知書達禮。加上從商多年,比起只會耍嘴皮子躲債的唐潯更懂得經營。他很快就贏得了長老們的好感。

唐洹對唐門的女人毫不瞭解。除了幾位曾經在江湖上以暗器出名的堂姐堂妹之外,他這一輩的唐門兒媳大多是和他母親一樣死守深閨、足不出戶。

只有唐潛的夫人吳悠除外。

自從她出嫁之後,從未踏進唐門一步,作了二十幾年貨真價實的“沒進門的媳婦”。這一點在老一輩人的眼裡,無疑是莫大的恥辱。但老人們很快找到了平衡,因為吳悠亦從不與自己的師門往來。她是神醫慕容最得意的學生,二十幾年來卻與慕容無風不搭一言,亦從不回谷拜望師長。她就這麼離經叛道地生活在與唐門一街之隔的平林館內,倔強地與族人對抗,讓所有的人都對她無可奈何。唐洹一直以為除了重病求醫之外,自己可能永遠也不會與這個女人見面。

而他上午卻收到了一封吳悠的短箋,請他到臨江街上的福慶茶樓一見,有事相商。

就算這樣堂而皇之的一紙招喚顯得無禮,他卻不得不去。唐門的人,還沒有誰敢不給唐潛一個面子。

午時剛過,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一個披著深碧色斗篷的身影從容而入。

斗篷滑落的瞬間,他眯起眼,悄悄地觀察那女人優雅的舉止。她的側影彷彿一道射出雲端的月光,面容白淨、雙眸深沉、表情神秘。

——原來年近五十的女人也可以這麼美。她的胸挺著筆直,甚至有些故意向後仰起,頭傲慢地昂著,腦後盤著一個桃心髻。見了他,微微一笑,襝衽作禮。唐洹亦還了一揖。

“大先生貴人事忙,吳悠本當親到府上拜望。無奈諸多不便,只好委曲先生到茶樓小敘。失禮之處,萬望海涵。”她用詞謙恭,卻並不由衷。

唐洹不以為意:“都是自家兄弟,你來我往還不是一樣?弟妹如此客氣,倒見外了。請坐,上茶。”

她將斗篷交給侍從,款款入座,接過青瓷茶盞,淡淡一笑,單刀直入:“聽說唐門的規矩,刑堂之主一律世襲?”

“不錯。傳到潛弟的手中已然是第六代。”

“這麼說來,如若唐潛退休,接替他的人就會是唐芾?”

“肯定如此。”

——這是唐門人盡皆知的事實,方才一番話不過是明知故問。見唐洹所答如此肯定,她垂下頭,沉默不語。

“弟妹莫非有什麼異議?”他淡淡地問道。隔著一道茶桌,他可以看見她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拇指微微發顫。

她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樣鎮定。

“兩年前,唐潛曾受過一次重傷。現在看上去好像已完全康復,其實早已元氣大傷。”她終於抬起頭,臉色愈加蒼白,“可是他仍然不斷外出,我十分擔心他的安危。曾數度勸他退出刑堂,他堅決不同意。”

唐洹點點頭,表示理解:“刑堂堂主是唐門重職,由長老會直接管轄。即使是我,也不能輕言進退。何況這是潛弟一生的事業所在,弟妹只怕很難說服他罷?”

雖然傳聞異辭,他發現吳悠其實是個很普通的女人。像所有的唐門媳婦一樣,會為家裡的各種煩惱來找他說理、要他仲裁。他很喜歡這種感覺,覺得自己的確是一家之長,臉色頓時浮出安慰的笑容。

“所以我希望大先生能找個理由讓他退職。”吳悠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話讓他有些不快。

他是唐家老大,而這個女人說話的態度卻好像在命令他。

越是如此,唐洹越顯得低調。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弟妹的意思,是想讓唐芾早些接任?”

“這是我的第二個請求:唐芾不能入主刑堂。我不想我的兒子像他爺爺那樣早死。”她的語氣一點也沒有變,繼續橫蠻地往下說。

唐洹企圖以輕描淡寫的一笑化解她的戾氣:“這未必是唐芾的心願罷?人人都看得出他喜歡刑堂,隨時準備克紹箕裘。”

“所以我才更加擔心。”

“女人要放心讓男人出去闖——”他馬馬虎虎地應付了一句,打算找個理由結束談話。

“該不該放心,我心裡自然明白。”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