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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杖而出,見了蘇風沂,微微一愣,遞給老漢一個方子:“手術做完了。按這個方子買藥,外敷一日兩次,萬不可大意。”

老漢忙不疊地謝過,將兩人送出門外,遲疑片刻,忽問:“早上錢大夫過來看過,說是……說是……他的腿難以痊癒,以後只怕不能在轎行裡做事。不知……不知……是真是假。”說罷,怔怔地看著他,一滴老淚從渾濁的眼中滴了下來。忙用手拭了。他的手指是烏黑的,指甲剝裂,上面豁出了許多裂紋。

子忻拍了拍他肩,笑道:“不要相信錢大夫的話。情況沒有那麼嚴重。如若傷口癒合得好,應當沒什麼可怕的後患。休養四個月就可以回轎行當差了。”

“真的麼?你是說,他不會……不會……”他原本想說“不會變成一個跛子”,卻將最後兩個字吞進了肚子。

“當然不會。”

畢竟這只是一個江湖郎中的話,若不是錢大夫的診費太高,老漢付不起,也不會死馬將活馬醫地將這個在路上擺攤的大夫請來。見子忻的話說得又自信又圓滿,更是疑上加疑,只當是給自己的一個吉言,苦笑一聲,將燈籠塞到他的手中:“路上太黑,帶著這個燈籠。”

子忻還要推辭,蘇風沂一把接過去,嘻嘻一笑:“是啊,有這個燈籠正好。多謝老伯!”

兩人辭行,見門已掩上,蘇風沂將醫篋搶在手中,道:“累了吧?我替你扛箱子!”

子忻牽著馬,問道:“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輕禪……受了傷。有人……有人挖了她一隻眼珠。”

子忻猛停下步來,吃驚地道:“哦?什麼時候?”

“就在剛才。”

“是誰幹的?”

“不知道。可能是她的某個仇家。她掙扎地逃回來,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了。”

“你去找了唐蘅麼?”他忽然問。

“找了。唐蘅說得先消腫,腫不退,就是你來了也做不了手術。”

“他說得沒錯。腫得很厲害?”

“反正現在很難認出她來。”

子忻拍了拍馬鞍,道:“你上馬罷。咱們要快些回去才好。”

蘇風沂搖搖頭:“你累了,我要你坐在馬上。”

出門的時候,藉著燈籠的餘光,她看見子忻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便知是傍晚那個蟑螂的餘禍未消。所幸及時吃了藥,不然,就是會六年前的那個樣子。

那個樣子,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子忻沒有說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良久,道:“上馬,地上是溼的。”

每當生氣的時候,他的口氣裡就有一種很不耐煩的腔調,讓她害怕。她乖乖地爬到馬背上,道:“那你也坐上來。”

他沒有理睬她,牽著馬,繼續往前走。

細雨如織,輕輕灑下。默默地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們穿過一個牌坊,蘇風沂抱著醫篋,望了望墨色的天空,道:“我想起了一首詩。”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子忻道,“是不是這一首?”

蘇風沂愕然:“你怎麼知道?”

“猜的。”

“其實你不一定要當個遊方郎中,當個江湖詩人也未嘗不可。”

“為什麼我要當個江湖詩人?”

“這樣我們差不多就是同行了。”

“何以見得呢?”

“我們這一行只和美的東西打交道。”

“人的骨頭就很美。你只是沒仔細觀察而已。”他不自覺地咬起了指甲。

“我不喜歡你打量別人的樣子。你的眼睛好像一把手術刀。”

“我也不喜歡你打量別人的樣子,你的眼睛好像一把鐵鍬,哦,不對,一把刷子。”

“說得沒錯,我喜歡青銅,就是喜歡它被悠久的年代腐蝕之後那副殘損的樣子。”她揚著眉頭道。

“難怪你老要跟著我。”他自嘲了一句。

“喂,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嘛!”她的臉紅了,“何況——”

空中忽傳來一陣詭異的哨音,蘇風沂臉色一變,道:“他來了!”

“誰來了?”

“那個挖掉輕禪眼睛的人。——輕禪就是聽見這個哨音才去找他的。”

子忻停住腳步,道:“無論他是誰,我都希望這個時候你不要招惹人家。”

蘇風沂大聲道:“為什麼?沈輕禪是我的朋友,無端被人挖去了眼珠,你以為我會袖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