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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過。卻找不到半點荷衣的蹤跡。

他又開始陷入困境,發狂地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世。

她已是個棄兒——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麼?

長途旅行耗盡了他的精力,好不易到了壽寧,又因水土不服,嘔吐不止。剩下的時間他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病到最嚴重的時候,他想到了死,打算把自己葬在此地一個臨海的山上。

荷衣說,這裡是她的故鄉,雖然故鄉沒有她的蹤跡,他卻相信她說的話。相信此地對她的一生一定有著某種意義……他情願死在這裡,讓靈魂繼續探索,直到得出答案。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開始嘲笑自己。他這一生彷彿對“謎”有著強烈的興趣。他總在刨根問底,總在尋找答案。然後,這些謎消失了,代之而來的,是另外一個謎,更多的謎。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陷入窘境,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在解謎,還是謎在解自己,還是為了解謎自己不斷地製作新謎?

因為那一筆懸賞,他把謎帶給了荷衣,卻又因為認識了荷衣,他又得到了一個新謎。他不斷地陷入苦惱之中。正應了荷衣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答案比問題更加讓人糊塗。

為什麼?他問。

因為你是個書呆子。她輕笑。

每當荷衣說出這樣的話,總讓他懷疑自己的智力。很多他一直想不明白事情,她卻早已明白。

病勢略有好轉,他便毫不猶豫地北上,一路披月趲程,趕到青州。

那謎團忽然變得越來越重要,幾乎成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他找到了駱駝巷——快刀堂的首堂所在。王通早已去世,王一葦接替了父親,掌管著一大筆基業。

他原本就是荷衣幾個師兄當中最不喜歡在江湖上露面的一個,武功據說也最糟糕。如今年過三十,娶妻生子,身子已然有些發福,倒還是一副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樣子。見到慕容無風有些吃驚,卻立即明白了他的來意。

他當然聽說了荷衣的死訊,兩人見面,均覺傷感,他一言不發,只是拍了拍慕容無風的肩。

——他從沒有父母兄弟,在王一葦拍肩的那一剎那,他忽然覺得,自己若是有個兄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來的談話卻令他沮喪。

原來王一葦在陳蜻蜓的宅子裡住的時間並不長。他是獨子,而父親常病,他只好時時回家照看。常常是一去兩年,回來半年,住不了多久,又離開。

陳蜻蜓畢竟是一代大師,對自己在江湖上的聲名甚為愛惜。雖對富家子弟在金錢上有所依賴,教起武功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拜他為師的人不少,被他氣跑的也大有人在。王一葦藉口父親的病,逃掉了不少責罰。他父親在世時,曾揮金如土,廣交人緣。所以王一葦走到哪裡都吃得開,真正到了要動手的時候,自有一批死忠的手下替他出頭。

“我在師傅那裡經常偷懶。入門的時候就打定主意,只學一些架式,到時擺出去像真的,不要太折損快刀堂的門楣就好。”他坦白地說道,“你曉得江湖上雖常常要和人鬥狠,但通常是談不攏了才會打起來。我總是把事情在談的時候就解決掉,所以總也打不起來。……我那些好勇鬥狠的師兄,年紀和我一樣的,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只有我完好如初。可見偷懶有偷懶的好處。” 他淡淡一笑,不帶半點愧色。一杯酒送到嘴邊,在鼻尖停頓了一下,方悠然飲下。

“我看不出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對。”慕容無風苦笑。這些死傷,只怕也要把荷衣計算在內罷?

“既然我是個偷懶的人,可想而知我的師兄弟們有多麼地瞧不起我。荷衣倒是不介意,也從沒有拿我開過玩笑。她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好像總有滿腹的心事。每天早早起床練功,平日就在廚房裡跟著大師付打雜。不與人多說一句話,就這麼悶聲不響地過了六七年。說實話,江湖上傳言慕容兄生性沉默,那時我還想,這兩個都不愛說話的人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看來你們過得很好。”

聽了這話,他怔了怔,覺得有些納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的話都很多。相比之下,荷衣的話更多。興致來了的時候她會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嘰嘰喳喳地講個沒完。

他實在想不到她以前也是個話少之人。

——看得出,王一葦並不很瞭解荷衣。

他不由得暗自嘆息。

他期待他能談一些荷衣的往事,卻發現就算是傾囊而出,他所知的也不過是些零碎的片斷。荷衣只是他少時的一個小友,一段溫馨的回憶,如此而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