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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固而存之慾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書》以求其質,本之《詩》以求其恆,本之《禮》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斷,本之《易》以求其動,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參之穀梁氏以厲其氣,參之《孟》、《荀》以暢其支,參之《莊》、《老》以肆其端,參之《國語》以博其趣,參之《離騷》以致其幽,參之太史公以著其潔,(太史公,謂司馬遷也。梁劉勰《辨騷》雲:唐韓、柳為後世辭宗,未嘗極道原,而間見於詩文若書。愈《進學解》雲:下逮《莊》、《騷》,太史所錄;子云、相如,同工異曲。是以原介莊周、司馬遷之間也。宗元與韋中立《書》曰:參之《莊》、《老》以肆其端,參之《國語》以博其趣,參之《離騷》以致其幽,參之太史以著其潔。亦以其辭配莊、老、太史,與愈同。)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無取乎?吾子幸觀焉擇焉,有餘以告焉。苟亟來以廣是道,子不有得焉,則我得矣,又何以師云爾哉?取其實而去其名,無招越、蜀吠怪,而為外廷所笑,則幸矣!宗元白。(一作“復白”。)

○答貢士元公瑾論仕進書(公嘗有《送元秀才下第東歸序》,即公瑾也。序所謂“從計京師,受丙科之薦,獻藝春卿,當三黜之辱”,與書所謂“深寡和之憤,積無徒之嘆”之意同。書當在序之前。貞元十七八年尉藍田時作。)

二十八日宗元白:前時所枉文章,諷讀累日,辱致來簡,受賜無量。然竊觀足下所以殷勤其文旨者,豈非深寡和之憤,(宋玉《對楚王問》:其曲彌高,其和彌寡。)積無徒之嘆,懷不能已,赴訴於僕乎?如僕尚何為者哉!且士之求售於有司,或以文進,或以行達者,稱之不患無成。足下之文,左馮翊崔公先唱之矣,秉筆之徒由是增敬;足下之行,汝南周潁客又先唱之矣,逢掖之列。(《禮記》:孔子少居魯,衣逢掖之衣。注:逢,大也。大掖之衣,大袂禪衣也。)亦以加慕。夫如是,致隆隆之譽不久矣,又何戚焉?

古之道,上延乎下,下倍乎上,上下洽通,而薦能之功行焉。故天子得宜為天子者,薦之於天;諸侯得宜為諸侯者,薦之於王;大夫得宜為大夫者,薦之於君;士得宜為士者,薦之於有司。薦於天,堯、舜是也;(《孟子》:堯薦舜於天。舜薦禹於天。)薦於王,周公之徒是也;薦於君,鮑叔牙、子罕、子皮是也;(《說苑》:子貢問孔子:“今之人臣孰賢?”孔子曰:齊有鮑叔,鄭有子皮。”子貢曰:“齊無管仲,鄭無子產乎?”子曰:“吾聞鮑叔之進管仲,子皮之進子產,未聞管仲、子產有所進也。”)薦於有司而專其美者,則僕未之聞也,是誠難矣。古猶難之,而況今乎?獨不得與足下偕生中古之間,進相援也,退相拯也,已乃出乎今世,雖王林國、韓長孺復生,(《說苑》: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當今之時,君子誰賢?”對曰:“衛靈公有士曰王林國,有賢人必進而任之,無不達也;不能達,退而與分其祿。而靈公尊之。”韓安國字長孺,所推舉皆廉士賢於己者,於梁舉壺遂、臧固,至它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稱慕之。)不能為足下抗手而進,以取僇笑,矧僕之齷齪者哉!(齷,音渥。齪,側角切。小節也,《史記》作握,《前漢》作握⻊齒。注,局狹也。)若將致僕於奔走先後之地(《詩》: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先後。先後,並去聲。)而役使之,則勉充雅素,不敢告憊。(步拜切。)

嗚呼!始僕之志學也,甚自尊大,頗慕古之大有為者。汨沒至今,自視缺然,知其不盈素望久矣。上之不能交誠明,達德行,延孔氏之光燭於後來;次之未能勵材能,興功力,致大康於民,垂不滅之聲。退乃倀倀於下列,(倀倀,無見貌。失道貌。《禮記》:治國而無禮,猶瞽者之無目。倀,音棖,又醜良切。)呫呫於末位。(呫,他協切。)偃仰驕矜,道人短長,不亦冒先聖之誅乎?固吾不得已耳,樹勢使然也。(一無“使”字。)穀梁子曰:“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過也。”(《穀梁傳》昭十九年之文。)蓋舉知揚善,聖人不非。況足下有文行,唱之者有其人矣,繼其聲者,吾敢闕焉!其餘去就之說,則足下觀時而已。不悉。宗元白。

○答嚴厚輿秀才論為師道書(公嘗有《答韋中立書》、《答袁君陳書》,與此書意皆合。大抵皆避為師之名,而不敢當。集又有《送嚴公貺下第序》,厚輿豈即公貺耶?答韋書在元和八年,則此書又在後雲。)

二十五日某白,馮翊嚴生足下:得生書,言為師之說,怪僕所作《師友箴》(見集中。)與《答韋中立書》,欲變僕不為師之志,而屈己為弟子。(“屈”上,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