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遲頭咳了一聲,說:“咱們東北菜是一年一季,人家南方一年三季四季,這地也和女的生孩似的,得休息啊。你看這,大冬天大雪一蓋,明年雪一化,這地就活過來了,種啥啥好吃。
南方那是盯上勁的猛勁生,地沒勁了就上肥,再好的地也殘了,能給你長出來就不錯了,還想咋的?”
張興明又捏個餃子,擦擦手,示意遲美女自己不吃了,對老遲頭說:“大爺去過哪?看這意思地方沒少走啊。”
老遲頭搖晃著身子說:“那可多了去了,跑幾十年呢,基本上都跑到了。”
……
聽老遲頭吹了一會兒,張興明租了本鹿鼎記拿在手裡,出了租書店的門。
在屋裡不覺得,一出來喘氣都鬆快不少,屋裡還是悶,空氣不流通,那麼多人喘氣呢。
東北人家的冬天,屋裡空氣都不好,窗戶全要用塑膠布封上,不然透風,屋裡太冷。整個冬天從十月份到第二次四月底五月,也就平時走人開門放會,那空氣能好起來就怪了。
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才上課,想了想剛才老遲頭說的話,就順馬路往菜市場走過去。
過了糧站,一棟二層小樓站在那裡,是建安公司的飯店,叫聚賓閣,上一世張興明在這裡幹過一年多時間。
張興明抬頭看了看飯店的牌子,往屋裡瞅了瞅,黑黑的,啥也看不清。
過了飯店就是糧站背後,是一處公共廁所,挨著公共廁所就是菜市場了。
這時候做生意的還沒有後世那麼多,稀稀冷冷的十幾個攤,賣東西的裹著軍大衣,捂著棉帽子,帽子的衛朵入下來,再在外邊包上圍脖,只露兩隻眼睛在外面。
張興明走過去,有賣魚的,這東西必須得凍著賣,做這個的最喜歡冬天了。遼東這邊人吃海魚多些,河魚大部分人都吃不慣。
賣豆腐的,豆芽,賣**的,滷豬頭肉,南京板鴨,溝幫子燒雞,賣各種拌鹹菜的。
往上走幾步,就有賣菜的了,土豆,白菜,這是秋天放窖裡存的,這時候拿出來賣可比秋天貴不少,能多掙點,不過這生意做不長,最多能賣到十一月底,白菜這東西放窖裡也爛,誰也不敢存太多。
賣鮮菜的攤最明顯,一個帶車子,上面像夏天賣冰棒一樣的自制保溫箱,用棉被捂著,賣的青菜一樣幾根放在棉被上,想買啥說一聲買多少,賣的給你從棉被裡掏。
這時候可沒有說買完了不買的,非打起來不可,菜掏出來稱完就放不回去了,表皮受了凍,放回去會爛。
“買青菜啊?要點啥?俺這啥都有。”賣菜的用手把圍脖壓下來點露出嘴,哈著白氣招呼張興明。
張興明看了看,有芸豆(南方叫四季豆),蒜薹,黃瓜,豇豆,青椒,蒜苗,韭菜芹菜,香菜,還有茄子,不是本地的大頭茄子,而是南方的長條茄子。
還有蘋果和梨香蕉啥的幾樣水果,香蕉的樣子看樣擺了很久的,已經完全黑透了,凍的硬梆梆的。
“芸豆怎麼賣?哎呀,你一樣一樣說一下吧,省得我一個一個問。”
“芸豆三塊五,蒜薹四塊,黃瓜豇豆兩塊,青椒三塊,蒜苗五塊,韭菜芹菜四塊,香菜七塊,要啥?足斤足兩的。”
“芸豆來五斤,黃瓜豇豆一樣五斤,青椒來幾個,韭菜芹菜一樣也五斤吧,香菜來一斤。”張興明想了想,反正也來了,順便買點得了,一樣稱了點。
賣菜的仔細看了看他,說:“真要啊?你聽清價了吧?你家大人沒來啊?”
張興明心裡大概算了一下,從兜裡掏出錢數了八十扔到棉被上,說:“這下放心了不?快稱,我要上學呢。”
那菜老闆看了看錢,又問一句:“拿走了就不給退了啊,這個不能退。”
張興明擺擺手,說:“收錢稱菜吧你,沒人來找你退。”
這下菜老闆高興了,這一下賣了差不點一百塊錢呢,這算是大大客戶了,手腳麻利的開始稱菜。
張興明上一世也跟著媽媽賣過幾年菜,這活是真辛苦,甚至嚴重一點說,比種菜的辛苦多了。
早晨四點多就要起床,坐解放貨車去市裡一洞橋水果批發市場進貨。
那時候東北冬天的凌晨四點多鐘,氣溫基本上在零下三十幾度到四十度,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
坐在解放車的車廂裡露天坐著,跑四十公里山路。
一個多小時到地兒,車等在市場外邊,賣菜的進市場裡面買貨。
菜都是一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