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泛起一抹幽幽光澤,略略凝神,似有所思,但也還是讓人接過了,等拿到手中時,才發現原來是一隻手工精緻華巧的如意雙繡荷包,而以彼此眼下的身份,在婚後初次拜會之際,牧傾萍奉上一些自己親手製作的香囊荷包繡帕等小物件,是很平常的事情,因此沈韓煙雖是心緒微波,但短暫的沉默之後,也還是收下了。
此時宋、謝二妃也已相攜著嫋嫋婷婷而來,無不精心打扮,穿著得體,一一向沈韓煙問了安,又與牧傾萍互相見了平禮,這才分別坐在酸枝鸞紋椅中,兩人妙目一轉,見牧傾萍今日一身茜色石榴紅的牡丹長裳,下著薄軟輕滑的織金飛鳥染花長裙,容色傾城,風姿嫋娜,且自身家世又顯赫,與北堂戎渡又是有著一層表親之誼,先前關係就不比旁人,因此二人雖說比她嫁與北堂戎渡要早上許多,也仍然不敢怠慢,面上都含了幾分恬靜的微笑,笑吟吟地十分客氣,而牧傾萍卻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挽一挽臂上的纏臂紗,只注意著上首的沈韓煙。
不多時,外面漸漸開始有蟬聲起落,卻忽聽有一把清脆軟儂的童音自殿外傳來,聲音玎玲而明亮,伴隨著細微的金鈴聲叮噹作響:“阿爹,阿爹……”旋即呈祥繡錦的簾子被外頭的宮人打起,一個身穿淺藍撒花織錦短襦,湘白寬褲,頸內掛有長命鎖的女童便從殿外跑了進來,粉嫩的手足上攏著明晃晃的絞金絲鐲子,上面綴著金鈴,一枚乳黃蝶紋如意結圍在腰裡,一徑撲到沈韓煙面前,笑著嚷嚷道:“給阿爹花花……”一面說,一面獻寶一樣地踮起腳,舉了舉手裡的一束玉蝶蘭,拉著沈韓煙的手笑個不停,身後一群照顧她的宮女嬤嬤等人也跟著進來,沈韓煙見狀,方開懷笑了起來,彎腰摟一摟女兒,伸手拈過一朵玉蝶蘭在指間輕嗅,不覺就有明朗微笑綻放於唇際,撫摸著北堂佳期頭頂柔軟的黑髮,見她小小的鼻尖上都沁出了些許晶亮的細汗來,便從宮人手裡接過錦帕,給女孩兒擦了一下,同時清俊的面容上籠起了一層薄薄的笑色,聲音清朗潺潺,微笑叮囑道:“只管一徑淘氣,跑得這麼急,也不熱麼。”
旁邊自有內侍從北堂佳期的小手裡取過新摘的花束,尋了瓶子註上一些清水,把花插在裡面,北堂佳期抱著青年的腿,‘咯’地一笑,吐一吐粉紅的小舌頭,滿是稚氣地撒嬌道:“要抱……”沈韓煙拍一拍她,淡淡哄著笑道:“先去叫人。”說著,指點著女兒去牧傾萍那裡。
北堂佳期孩子心性,側頭想一想,便乖巧地走了過去,明亮的金色眼睛看向牧傾萍,自然是認得她的,因此便吐字清晰地道:“表姑姑……”沈韓煙眸似朗星,清越的聲音自不遠處徐徐而起,糾正道:“……叫夫人。”牧傾萍聞言,不免於怔忡的瞬間用手指下意識劃過腿上光滑的裙幅,而她面前的北堂佳期聽了,一雙金色的漂亮眼睛卻詢問似地望向青年,見其微微頜首,因此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還是十分聽父親的話,依言奶聲奶氣地軟軟喚道:“夫人……”牧傾萍心中滋味難言,唇齒間無聲銜出一絲鬱郁,但因在眾人面前,不能失了儀態,因此微微自持住了,忙讓身後的宮人遞上一匣早已備好的孩童小玩意兒,當作見面禮。
北堂佳期隨身的嬤嬤替她謝過,將東西收起,北堂佳期遂一下扭頭飛撲回沈韓煙懷裡,不肯下去,一味撒嬌痴纏不已,沈韓煙抱了她在懷,一手揉了揉自己玉色的額角,唇邊含出融融的笑意,哂道:“快坐正了,還鬧?”北堂佳期雖然最喜歡黏著他,但同時也很聽話,因此很快就端端正正地坐好了,只用小手牽住了父親清雅素色的衣袖,嘴裡‘咯咯’直笑,髮髻上彆著一隻溫潤的和田白玉蟬,忽而笑嚷道:“阿爹,要吃點心……”沈韓煙輕輕拍了拍北堂佳期的粉嫩臉頰,替她將頸間長命鎖上墜著的一長串珊瑚瓔珞理了一下,道:“早上才吃過了飯,怎麼這麼快就又要吃點心?”還未待北堂佳期癟起小嘴兒不樂意,一旁的謝氏腰繫流蘇寶帶,珠色光耀,已欠身笑著打圓場,道:“上回在這裡嘗過一道翡翠羹,果然好味得很,總是少君宮裡的廚房做吃食比別處更精緻些,莫說姑娘,連妾身也還想著呢。”宋氏眼角淡紫色的胭脂敷得薄薄的,清約可人,取過手邊一把妝花素紈團扇,輕輕搖了兩下,亦陪著微笑道:“是呢,那翡翠羹也容易克化,略用些倒也並不打緊,不如讓人做些來吃,大家也好一起嘗一嘗,也是妾身們沾了姑娘的光。”唯有牧傾萍不出聲,只用雙手理著袖口上的米珠流蘇,沈韓煙見她們如此,倒也沒必要再說,於是便吩咐下去,讓廚房做了翡翠羹來。
殿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在及地的紗幕上,被濾去了其中的熱意,只亮晶晶地泛著微光,不一會兒,東西端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