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炎煦的風,穠麗的日色似一抹淡淡的烙印,明晃晃地透在地上,未幾,一雙燕子自窗外振翅飛過,飛羽逐花,留下一聲輕柔的呢喃,庭院深深,沈韓煙抬起頭,清雋軒逸的面孔上有幾許倦意,將手裡的劍譜翻了頁,轉眼去看北堂佳期,見她正很是認真地寫著字,一撇一捺地好象很仔細的神氣,不由得微微一笑,重新又收回了目光,暫時倚在榻上休憩片刻。
雖入了夢,卻不是好的,待突然醒轉之際,已是微微喘息,北堂佳期丟下筆跑過來,忙搖著父親的手,雖是不解其意,但天真的眼眸裡仍滿是懵懂的擔心,道:“阿爹……”窗外微風熱熱,寂然如塵煙,沈韓煙搖一搖頭,把攤在身上的書合起,恢復了清朗溫和的笑容,一面輕撫北堂佳期的額頭:“沒事,阿爹做噩夢了。”北堂佳期白皙的小臉上這才露出甜甜的笑來,目光清澈,毫無雜質,想了想,忽道:“露兒想看祖父……”沈韓煙親了親她的額頭,道:“改天讓爹爹帶你去,好不好?”北堂佳期點了點小腦袋,彷彿想到了什麼一樣,道:“弟弟也去……”沈韓煙溫和道:“弟弟還小,等大了再跟你一起去。”說著,不覺微笑:“露兒很喜歡弟弟嗎?”北堂佳期歪著腦袋,輕輕咬了咬自己白嫩的手指,道:“弟弟好玩。”忽然又咯咯笑道:“爹爹最喜歡露兒!”沈韓煙目光清淡,眼角恍惚浮出一絲笑意,靜靜道:“是,爹爹最喜歡露兒,以後再有更多的弟弟妹妹,露兒也一樣是爹爹最喜歡的……阿爹保證。”
……
過得幾日,天氣愈熱,北堂戎渡原本還想等到不那麼熱的時候,就和沈韓煙一起去打獵,誰知道左等右等也不見日頭小上一些,一時不免惱了,索性就自己帶人出去,未曾想運氣倒是不錯,讓他撞見一頭半大的熊來,因此等下午回來之後,北堂戎渡就帶了那被他射殺的熊進宮,要送給北堂尊越,做個熊皮墊子用。
乾英宮四周花藤錦蔓葳蕤,蔚華成蔭,滿目濃豔妖嬈,放眼望去,皆是翠生生彩馥馥地一片,枝葉花草葳莛盛放,席天席地,重重的珠簾外,日光安靜地烙在青竹簾子上,看起來花木扶疏,濃蔭翠華欲滴,倒讓人生出了些許涼意,廊下尚且還養著幾對相思鳥,啁啾啼囀,模樣十分活潑可愛。北堂戎渡一時進到裡面,殿中的空氣比外面要通透不少,當中挖開一彎清澈見底的長池,涼鬱沁人,裡面是從外頭引進來的清透泉水,望之生涼,水底用彩色斑斕的雨花石鋪著,看得人目眩神迷,水面上下沉浮著摘來的各色鮮花,花香盈然,鋪成漫天迷醉的顏色,泛著一股冷香,一些不過指頭大小的彩色小魚遊曳其中,十分有趣,倒是增色不少,整個闊大的殿裡都充滿了一股沁人心肺的花香。
北堂戎渡身穿素青冷花袍子,不曾束冠,只用一根碧玉簪挽在髮間,腦門上還蒙著一層未消的細汗,只舉起袖子隨意擦了幾下,一邊抱怨道:“熱死了……”話音未落,卻忽止了聲,原來卻是看見重重疊疊的水晶簾後,北堂尊越正從長榻上起來,赤著結實的上身,慢條斯理地穿著一件群青色質地柔軟的寬大外袍,顯然是剛剛醒,鼻樑高挺,雙眼狹長如刀,北堂戎渡如今已與北堂尊越有過了肌膚之親,因此在旁人眼裡很正常的穿衣動作,落在他眼中卻變得極有風情起來,使得北堂戎渡不免輕輕咳嗽一下,目光毫不掩飾地在北堂尊越的腰線位置狠狠掃了兩眼,這才有些戀戀不捨地收回去,卻見北堂尊越的薄唇帶出一縷邪氣的弧度,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嘴角的線條更加明顯了些,不客氣地嘲笑道:“……想看就看,怎麼倒忽然裝起正經人來了。”
小香爐中乳白的煙氣如同一抹遊絲,暈出淡淡的白影,北堂戎渡一時被抓包,不免覺得有點兒窘迫,遂反駁道:“誰看了?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北堂尊越輕嗤一下,隨手取了榻上的一柄素花摺扇,朝臉上漫不經心地扇著風,瞟一眼北堂戎渡熱烘烘的臉蛋,道:“怎麼汗津津的?”北堂戎渡從袖裡抽出帕子擦拭著額上的薄汗,抱怨道:“一上午都在外頭打獵,這麼個大太陽,能不出汗麼……對了,我弄了一頭熊來,送給你做個熊皮墊子。”北堂尊越很是愜意的樣子,聞言抬手示意他過來:“……以你如今的修為,不也已經是寒暑不侵了?”北堂戎渡翻了個白眼:“話是這麼說,可誰會閒著沒事一直運轉真氣啊,我寧願出汗。”說著,已結結實實地一頭扎進男人懷裡,不無得意地笑道:“現在我一身都是臭汗,來燻一燻你才好。”北堂尊越一手按在他肩上,另一隻手則拿扇子給少年扇著風,並不嫌棄對方身上熱乎乎的高溫,只道:“你也不怕中暑了?趕緊洗澡去。”
北堂戎渡愜意地眯眼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