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任憑我叫了什麼樣的美人來,你也有心無力了罷?”
北堂尊越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只半合了雙目,意似休息,北堂戎渡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把食指按在北堂尊越的唇上摩挲了兩下,然後低頭親一親父親的臉頰,略覺歉然地笑了一笑,小聲說道:“……是不是還疼得很?”北堂尊越也不睜眼,只動了動削薄的唇,聲音慵懶道:“死不了。”北堂戎渡輕輕笑了一聲,上身半貼在北堂尊越胸口上,用臉蹭了蹭男人的衣襟,靜靜聽著北堂尊越沉穩的心跳聲,說道:“今天咱們倆胡天胡地地弄了半天,你已經夠累了,就算是你身強力壯不覺得累,可起碼也是受了傷,憑你怎麼武功蓋世,那裡不也該疼一樣疼麼……還是早些睡下罷,好不好?”北堂戎渡一面軟語勸說,一面已起身取了一炷安神用的香來點燃,隨手插在一隻紫金香爐當中,放到北堂尊越榻旁的小几上,北堂尊越沒說話,仍舊合目假寐,北堂戎渡見狀,不由得一笑,反手放下珠帳,又過了一會兒,見北堂尊越似乎是真的漸漸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解開最外面的一層鮫帳垂下,徑自出去了。
一時出得乾英宮,但見月朗星稀,夜風徐緩,北堂戎渡擺擺手,驅退了幾個跟著他的太監,只自己一個人順著六稜石的小路不緊不慢地走著,準備回去,此時皓月清婉,荷香滿遭,夜幕下,只聽見草叢裡蟲聲唧唧,十分適意,北堂戎渡一派悠閒自在的模樣,負手而行,但當其走過一處僻靜的小徑時,卻突然間哼了一聲,打破寂靜,且抬頭低喝道:“……什麼人?”與此同時,身形已是一晃,眨眼之間就已經飛身而起,右手朝身前一探,就呈爪狀直取前方。
夜色中,兩條人影快如閃電,轉瞬間就已互相交手四五招,北堂戎渡十指如鉤,招招直指向對方的周身要害之處,卻忽然間出聲驚訝道:“……怎麼是你?”說話間硬生生收回攻擊,兩人一同落在地上,北堂戎渡當即一把就薅住了那人的衣袖,目光當中既是驚訝又是意外,轉眼之間面色微惱,長眉豎起,壓低了聲音質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糊塗!你在想些什麼,私自夜闖王宮究竟是什麼罪名,難道你會不知道?莫非還要我親口告訴你不成!”
那人一身沉藍色掐牙袍子,黑髮如墨,旁邊的樹蔭在如鉤冷月下悽森冷冷,將他的半邊面孔都遮在了陰影當中,只看見一雙眼睛極為沉靜,卻分明是牧傾寒。北堂戎渡面上已是微微變色,隨即氣惱無已,神色肅峻道:“你想幹什麼?你這樣私闖王宮,要是讓人發現了,連我也脫不了干係……你向來行事穩妥,如今卻怎麼糊塗起來!”牧傾寒面龐稜角分明,雙目沉沉間好似更添了幾許剛毅之色,一身疏冷的藍衣在夜裡涼靜得好似悠悠的無邊月色,聽到北堂戎渡的質問,卻並不介面,片刻之後,才雙唇微微一動,沉聲說道:“……我在找蓉蓉。”
北堂戎渡乍聽之下,不免頓時一愣,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有人喝道:“……誰在那裡?!”北堂戎渡面色一沉,隨即鬆開牧傾寒的衣袖,須臾,一隊巡邏的侍衛已然迅速臨近,顯然是方才北堂戎渡與牧傾寒之間的交手驚動了這些人,因此即刻趕來,諸人見到北堂戎渡,不免一愣,方才的警戒之心當即無影無蹤,其中有領頭模樣的人上前一步,垂手小心道:“……卑職不知原來是世子在此,一時冒昧,請世子恕罪。”北堂戎渡見了,收拾一下心情,皺眉道:“沒什麼事,都散了罷。”眾侍衛唯唯諾諾,隨即整隊迅速離開,北堂戎渡這才回過身來,眉頭緊擰,目光在牧傾寒的臉上深深看了一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隨我回宮去。”
未幾,車馬徐徐間,兩人便已回到了青宮,進到北堂戎渡的寢殿當中,此時夜已近深,月色遲遲,幾名宮人正在殿內挑燈燃香,解下紅酥帳,月光從花窗外透進來,灑下一地薄薄的銀輝,周圍靜悄寂寂。北堂戎渡一步跨過門檻,不耐煩地道:“……你們都出去。”殿內侍奉的宮人見狀,忙躬身退了下去,帶上殿門,掩住一室無聲,北堂戎渡來回踱步,俊美的臉孔半隱在燈影裡,神色微微陰沉著,墨染般的黑髮半垂下來,逶迤在背後,過了片刻,才忽然嘆道:“……你怎麼這麼衝動,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你是找不到她的,王宮那麼大,屋宇上萬間,莫非你要一個一個地搜不成?一旦被人發現了,你……”北堂戎渡說到這裡,停口不提,卻見牧傾寒半邊臉被光線遮住,容顏端方,凝眉肅肅,並不開口辯解,北堂戎渡看著這個男子,輕咳了一聲,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平生自視甚高,也從來不肯欠人,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也不屑於後悔,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是有些懊悔了,早知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