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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部分

在看起來,你果然真的是咱們北堂家的男人,心機深沉,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真的是了不起啊……想起你從前對孤種種的好處,現在卻全成了諷刺,原來孤在你心中,不過爾爾。”

夜色柔靜,連風中都是血腥氣息,沈韓煙聽了北堂戎渡這一番字字如刀的厲聲控訴,頓時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彷彿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一顆心驟然就沉到了谷底,整個人幾乎動彈不得,此時四下雖然有許多人,但他卻只覺得天地間只剩了自己與北堂戎渡兩個人,一股涼意從足底冷冷地蔓延了上來,北堂戎渡的眼睛如霜似冰,彷彿令他無所遁形,沈韓煙身上一陣陣發涼,卻極力忍住,雖然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仍舊強自鎮定下來,目光當中有著好似軟弱一般的乞求,急促地開口道:“北堂,事到如今,我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我確實是背叛了你,一直欺騙你到現在,我也的確是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對……”

沈韓煙的話才說了一半,北堂戎渡就已斷然喝道:“……別說了!”北堂戎渡的目光有些怔忡,多少恨意都糾纏在心頭,胸口憋悶得難受無比,卻沒有把話馬上接下去,只是冷笑不已,此時萬籟俱靜,烏鳥不啼,沈韓煙聞言一震,被對方出口喝止,心下更是難受,整個人彷彿被打落塵埃,只得微微抿著嘴,而北堂戎渡卻只是好象很平靜地望著他,目光有如火焰一般一跳一閃,神色恍惚是平靜的,又恍惚是複雜而遙遠的,彷彿連怨懟都沒有了必要,久久凝望著那個曾經與自己言笑晏晏的人,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片刻之後,北堂戎渡袖中的拳頭緩緩鬆開,眸光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雖還是好象笑著的樣子,但眼角卻微不可覺地紅了,有些落寞,又彷彿覺得無趣,在良久的寂靜之後,終於愴然一笑,茫然四顧,自嘲一般地說道:“……韓煙,你可知道,孤現在有多麼希望你告訴孤,這些都只是假的,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只是孤做的一個夢而已,或者只是你向孤開的一個有點兒大的玩笑,我們都還是好好的,和從前一樣的,你不是什麼北堂韓煙,只是佳期的父親,是東宮的另一位男主人,是與孤喝過合巹酒的佳侶……但是可惜啊,孤知道這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眼前孤所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該死的真,即便孤再不願意相信,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北堂戎渡的語氣如同燃盡了的餘灰,沒有什麼溫度,也再迸不出一絲火星,明明是那樣刻意被說得輕柔入耳的話語,甚至連口吻也用情如斯,卻偏偏只叫人覺得冷,連半點可以倚仗的東西也沒有,沈韓煙忽然心驚肉跳得厲害,神色間大有不忍之態,他望著北堂戎渡,眼窩中不由得漸漸熱了起來,只極力抑制著,心中巨大的苦楚令他緊咬了嘴唇,幾乎要咬得滴出血來,悲苦難言,半晌,才微微別過頭,有了一點勇氣,強忍著眼中的酸澀,道:“……北堂,是我對不起你。”北堂戎渡想大笑,卻笑不出來,他沉默地看了沈韓煙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靜靜地微笑著,任夜晚還帶著涼意的冷風吹起鬢角的黑髮,彷彿輕鬆自在一般地動手撣一撣袖口,然後一字一字地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韓煙,孤從未負你,如今卻是你負了孤。”

北堂戎渡說著,忽然只覺得一陣眩暈,難受得緊,朦朧中,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一片恍惚,彷彿還是很久以前,還是自己在無遮堡的時候,在兩個人成婚的那個晚上,雲雨纏綿之後,彼此在紅羅帳中相擁相依偎著,鴛鴦被裡有綿綿的情話,低柔而溫存的耳語,沈韓煙的聲音穿越了數載光陰,無比清晰地響在耳邊:“……你待我如此,沈韓煙一生之中,不會相忘。”

神志恍惚中,是奇異的靜默,忽然,一隻有力的手輕輕扶住肩膀,有人似乎擔心地道:“……戎渡?”北堂戎渡下意識地飄忽應了一聲,目光閃爍間,漸漸回過神來,他定一定心,卻看見面前是北堂尊越滿懷憐惜的眼神,那眼神溫柔得好似靜水,目光只盡數籠罩過來,北堂戎渡的心驀地一痛,卻也同時寧和了許多,北堂尊越的目光有些柔和有些憐惜,複雜不定,語氣卻極輕柔,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對北堂戎渡道:“好了,戎渡,不要為這種人傷心難過,朕從小不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嗎,這世上的人沒有幾個是可信的……好孩子,你若是真的那樣難過,那麼朕替你殺了他好不好?以前的事情就算是你看走眼,咱們以後再不想那些事就好。”

北堂尊越的口吻雖然平和,但神情間卻似乎有一絲擔心與焦灼,北堂戎渡微微抬頭,似乎能夠從北堂尊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