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說笑笑來到步行街,女人逛街所獲得的樂趣似乎更勝於買東西所獲得的樂趣。陳婧如蝶入花叢般從一個精品店飄入另一個精品店,對店裡的每一件衣服都充滿興趣,但能讓她掏錢包的卻還沒有出現。她認為買東西的時候不能急著作決定,不然後面看到更好的,忌不令人後悔。
來到步行街的時候,看到許多人提著衣服臨街叫賣,她又興致勃勃地一路看了下來。偶然停下來討價還價,興致盎然。這些小販們為了逃避工商部門的查檢,通常提著一個旅行包或箱子,手裡拿著幾個樣品向人們展示,碰到感興趣的人,便把包開啟供顧客挑選。廣州人鄙稱這些人為走鬼,而他們則自詡為練攤。
趙明提著陳婧挑好的東西,耐心地跟在她後面。放眼望去這步行街上練攤的人還真不少。看著看著,趙明覺得前面一個提著衣叫賣的人非常眼熟,再仔細一看,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劉浪!待他要走過去時,卻見劉浪猛地把手中的衣服一卷,拉開身上的旅行,把衣服包塞將進去,然後揹著個大包一顛一顛地跑了起來,緊接著,旁邊練攤人也四散亂跑。趙明往左右一看,原來是工商部門的稽查人員來了。
趙明叫了幾叫道:“劉浪、劉浪。”
旁邊的城管人員一把抓住一個擺攤人的手提包,喝道:“站住,往那兒跑。”
前面跑著的劉浪聽成了:“劉浪,站住,往那兒跑。”於是劉浪更為發瘋地跑了起來。
趙明只好把衣服給陳婧,“有個以前的朋友,兩年多沒見了,想不到他在這裡買衣服,我去看看,要不你先回去吧。又指了指在跑著的人群。”
“好吧。”陳婧說。
趙明一路跟在練攤的人後面跑,累得氣喘吁吁,呼吸困難,便停了下來。看著劉浪在前面越跑越快,心裡感嘆這有夥以前可跑不了這麼快,這練攤還真能鍛鍊人。
劉浪穿過馬路,用一個嫻熟的動作把包扔進路邊的綠化帶裡,綠色的旅行包很準確地淹沒在花草叢深處,然後身手敏捷地躍過護欄,還趁機回頭一望,見沒有人追過來,立刻象件掉下衣架的衣服一樣垂直地坐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趙明不由得笑了起來,避開他的視線慢慢靠近,在旅行包上輕輕地踢了一下:看你跑到那裡去。
劉浪條件反射般地一側身,一手抓起包,另一隻手往地上一撐,也不看後面的人貓起腰就跑。趙明不由一陣心酸,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這樣的遭遇才練就出瞭如此敏銳而又麻木的心態,腦海裡怕只剩一個念頭:跑。
“浪兄、浪兄……我呀——趙明。”
劉浪又往前跑了幾步才停了下來,回頭一看,見趙明正衝他笑著。劉浪把包往地上一丟,雙手支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趙明?怎麼是你。”劉浪一邊喘氣一邊驚訝地說道。
“叫你別跑,你還一個勁地往前跑。”趙明走過去笑著給了他一拳。
“能不跑嗎……你小子怎麼也在廣州……害我一陣好跑。”劉浪還了他一拳。
兩人心情舒坦地倒在草坪上。
“快三年沒見了吧。”劉浪說。
“可不是,離開鳳凰工業城再也找不到人了。”趙明說。
“菊萍呢?”劉浪說。
趙明望著天空,呆呆地說不出話。
“菊萍沒跟你在一起嗎?”劉浪偏過頭問道。
“沒有。”趙明無力地答道。
見他一臉空洞的樣子,劉浪也不便再問,兩人一起沉默著。
“什麼時候開始賣起衣服來了。”趙明問道。
“賣了快兩年了,以前在東莞擺地攤,後來地攤市場就被一家地產公司拿去建房子了。上個月來到這裡,本想找個門面的,見這裡的人都是站在街邊賣,不用上稅也不用租房,就跟著幹起來了。”
“你以前不是想把包子店升級到餐館嗎?”
“胡燕曾跟我說過,女人一見到漂亮衣服和化妝品就會血壓上升,智力下降,變得跟傻瓜一樣。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連身衣服都沒賣給她。唉,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後來竟鬼使神差般地賣起衣服來了。”
“女人看見漂亮衣服,就跟你看到漂亮女人一樣。”趙明笑道,“你這是潛意識在作崇。”
“可能吧,唉……這兩年多來,一直顛沛流離,兜兜轉轉,做過各種工作,嘗試著想象中的可能,到現在仍然不能令自己和別人滿意,有時想想,都不知道是在成全自己,還是在毀自己。媽的全世界都在跟我裝逼……你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