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上,傻傻地看臺上變幻萬千的雲雷軍出場式。雲雷騎兵風馳電掣,首尾相接,潑風般馳到場上,黑色的衣袂迎風飄舞,衣角邊沿鑲著的金邊在日光下波浪般閃爍起伏,提亮了黑的沉黯,又不像御林軍驍騎營那樣招搖刺眼,低調的奢靡和內斂的華貴,瞬間驚豔。
年輕的漢子們,一身黑精幹利落,皮帶將腰殺得緊緊,周身在日光下噴薄著利落強悍的線條,哪裡還有一分盟下漢子的懶散無賴模樣?臺上官員們瞬間掉了一地眼珠子,骨碌碌亂滾,也沒人記得去揀。
那些騎兵進入時並無佇列規矩,狂飆控馬,一線賓士,不玩那些花俏的騎術,只將騎兵的潑辣和野性,在縱情賓士、舒展身線、利落揚鞭中,展現得淋漓緊緻。納蘭君讓幾人眼神一亮,晉國公細眉微微一皺。
騎兵一直馳到場中,在即將接近不知該退還是該進的驍騎營時,驀然一分成兩路,緊緊貼著驍騎營隊伍邊緣兩側而過,手一揚已經人人手中多了長鞭,不知誰一聲悠長的吆喝,“起!”
騎兵齊齊揚臂,金色鞭梢在半空中激飛日光一閃。
驍騎營傻在當地。
“落!”
“啪!”
眾鞭揮落如一聲,鞭子攜風聲狠狠抽下,卻不是衝著驍騎營,也沒向著馬腿,只向著地面,和馬腿相隔三公分處,剎那間煙塵漫起,遮沒視線,藉著塵土的遮擋,那些看似光明正大的鞭梢,突然齊齊原地彈起,悄悄一卷。
“恢律律”,馬腿被捲住,頓時驚得眾馬長嘶而起,鞭梢此時已經抽了回去,馬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頓時狂嘶亂叫,亂竄胡蹦,驍騎營的佇列霎時便不成佇列,騎兵胯下的馬紛紛衝出去,互相碰撞衝擠,無數人被從馬上拋下,無數人慘呼倒地。
在這些人倒地的那一刻,雲雷騎兵又馳了出去,飛快馳過那些倒地的驍騎營士兵身邊,那些人以為老仇家要來報仇,會將他們踐踏至死,慌亂地在地上亂爬亂滾,想到逃到路邊以求生,雲雷軍士兵們哈哈大笑,馬上俯身,將他們一個個拎起,胡亂往馬上一拋,也不管都是誰的馬,拋上去便行,但拋的時候都是反方向——沒一會兒,灰頭土臉的驍騎營人人都坐回馬上,但是都是屁股衝著馬頭……
在他們屁股落下的那一刻,雲雷騎兵們大唱:“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啊呀呦,啊呀呦,啊嘶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嘚啲吺嘚咯呔嘚咯……”
“敢問這是何歌?”晉國公認真聽了一陣子,問,“雲雷軍兩首歌,風格截然不同,但都氣勢非凡。前者沉雄悲壯,熱血沸騰;後者音韻古怪,聽來令人渾身發癢,這是貴國禮部制定的軍歌嗎?何等人才,如此智慧!”
大燕王公面面相覷——軍歌要是這個樣子,大燕士兵也不必上戰場打仗了,唱唱就足夠令對手腿肚子抽筋了。
某處有人託著腮,心想專門寫那些讓人聽了想睡覺的歌的禮部,能寫得出《忐忑》嗎?什麼叫神曲?神曲就是神仙打瞌睡寫出來的曲。咱凡人想不著。
“退下!退下!”驍騎營統領氣急敗壞地衝到觀臺下,不顧上頭還沒指令,連連揮手,“你們檢閱已畢,速速退下!”
驍騎營二話不說拍馬便逃——還留在這裡被整嗎?
驍騎營拍馬逃離檢閱場,人人面對馬屁股,吃灰……
場地清了出來,雲雷騎兵馳到觀臺前,人人都緊張地往後縮了縮,生怕他們又搞什麼么蛾子,誰知道騎兵們只是彎臂平掌,中指對準太陽穴,利落地行了個古怪卻好看的禮,便一陣風馳過去了。
眾人都鬆一口氣,覺得這樣也好,今日這小心臟,給雲雷軍搓揉得也夠了,好歹得讓人家緩一口氣定定神。
這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武德門外,又是轟然一聲。
和騎兵縱馬齊踏的脆響不同,這一聲沉悶雄壯,震動地面,初聽倒也不稀奇,前面幾軍出場時,都有這樣的氣勢,然而當臺上要人們紛紛踮腳,對武德門方向觀看時,卻看見一條佇列,長長地推了進來。
是推。
緩慢地推。
黑壓壓的佇列,一排二十人,排成整整齊齊綿延不斷的方陣,如利刃切出的黑豆腐,沒有一絲邊角斜出。
佇列中計程車兵,沒有穿戰袍皮甲,只穿了夜行斥候專用的黑色緊身短打,黑色長靴,靴邊和衣角也都有飛雲錦金邊,這身裝束利落精悍更超過騎兵,將周身青年男子的曲線都繃得緊緊。
在最前面兩名同樣裝束男子的帶領下,所有人都保持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