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封侯拜相,以尚帝姬。
“你會!?”宗澤恨不得將這少年的腦袋擰下來,“本朝狄青狄元帥何等厲害,頂天了也只是個副使,最後還落得一個流放的結局!小子,老夫知道你想替將士們鳴不平,老夫也想,想了一輩子!可你曉得麼,整個大宋,是官家的,也是文人的……”
他說了半截,眼中透著深切的挫敗:“老夫試了一輩子,也做不到一星半點。小子,老夫知道種家子弟個個都是天縱之資,可你要記住,切莫妄自尊大,切莫挑釁文官。”
最後一句“切莫挑釁文官”,透著幾分無奈的悲愴。
種沂認認真真地向宗澤行了最高規格的軍禮:“多謝將軍。”
他知道,若不是這位將軍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子侄輩在關心,絕不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來。
宗澤擺了擺手:“你知道就好。好了,你不是說,西軍中有燕雲之地的細作麼?去探聽一下那批糧食去哪兒了,還有,二位官家此時身在何處。”
種沂低低應了聲是,衝宗澤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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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軍中細作,從來都是一等一的。
沒過兩天,種沂就探聽到了那批糧草的下落。更令人振奮的是,韓世忠從燕州邊境帶回了兩個打鐵匠人,他們連說帶比劃地說清了靖康二帝是如何路過易州、燕州,然後被一路帶走的。他們還聽金兵說,金帝新近下了命令,要將這兩位宋國皇帝帶到上京去。
“此時的上京,乃是苦寒之地。二位宋帝嬌生慣養,估計熬不了多久了。”打鐵匠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滿是唏噓。
“兩位官家身子一向很好。”
軍帳外頭忽然傳出了少女的聲音,緊接著簾子一掀,一位身穿白裘的少女走了進來。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瑩白的膚色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她目光在帳子裡掃了一圈,走到了坐在正中的種沂身前,緊接著遞給他一個半大不小的布袋子:“喏。”
周圍一片噓聲。
少女微微皺了皺眉,耳根有些泛紅。
種沂站起身來,用頎長的身形,替她擋住了不少餓狼一樣的目光。
毫無疑問,這位膽敢帶著紫雲英種子直闖西軍軍帳的少女,依舊是趙瑗無疑。
“這便是紫雲英的種子麼?”種沂問道。
趙瑗點點頭,輕輕“唔”了一聲。
“妙不可言。”他低低讚歎一聲,又低聲說道,“多謝帝姬。”拿到這些種子之後,再過些時日,他便要領著西軍出發了。冰天雪地、大雪封山,他還有一場惡劣的硬仗要打。
“唔,還有一事。”趙瑗一副渾然不在意的表情,“我帶了一批糧食回來。”
“什麼!”
這回非但是種沂,連整個帳子裡的西軍將領們,齊齊驚了個仰倒。
西軍將士們聽自家少郎君說起過,這回非但要去金人的地盤上灑下紫雲英的種子,還要替宋軍搶一些糧食回來。可現在這位……呃,這位看上去純良且無害的帝姬竟說,她已經弄了一批糧食回來?
開什麼玩笑!
種沂提著裝滿紫雲英種子的布袋,驚得目瞪口呆:“……帝姬莫要愚弄臣。”
趙瑗雙手負在身後,衝他笑彎了一雙眉眼:“我何時愚弄過你?”
眸如秋水,笑如春風。
饒是身經百戰的少年將軍,也依舊忍不住心臟漏跳一拍,輕輕“咳”了一聲:“可否有請帝姬,領臣前往一觀?”
帝姬笑吟吟地說道:“那是自然。”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你們誰想看的,也可以一同過來,宗老將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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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偉大的奇蹟。
連西軍自己的細作,也是這兩天才剛剛得知了“那批糧草”的下落。這位少女帝姬究竟是怎麼弄來這一大批糧草的,實在是令人生疑得很,生疑得很。
據看守糧倉的老兵頭說,昨天夜裡他多飲了兩杯酒,就此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就瞧見柔福帝姬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側,指著多出來的一大堆糧草說,諾,咱們的將士們不愁了。
原本滿面愁雲的宗澤宗老將軍慢慢圍著這些糧草踱了一圈,決定不去詢問帝姬,這批糧草究竟是哪兒弄來的。
但種沂不同。
儘管他對趙瑗奉若神明,依舊打消不了他拐彎抹角向趙瑗套話的熱情。
趙瑗只輕描淡寫地回了他一句:“唔,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拿走‘那批’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