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王聽說,柔福已經死了。”
趙瑗悽悽一笑:“宮闈多傾軋,大王竟不知麼?”
“唔……”宗望點了點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哈哈笑了兩聲,“在父王的營帳裡,諸位大妃也經常會這麼做。可是你該如何向本王證明,你的誠意?”
趙瑗緩緩將手按在了胸口上,解下了衣帶。
她聽見了吸氣的聲音。
當著真假二皇子的面,她這個金枝玉葉的一國帝姬,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趙瑗詭異地一笑,猛地抽出假二皇子腰間彎刀,狠狠扎進了真二皇子的腰腹間,隨後悽悽慘慘地驚叫一聲:“萬夫長謀逆,殺了二大王!”
她拿不準這位假扮宗望的人究竟是誰,只能含糊地用“萬夫長”三字代稱。
兩位二皇子正在“一國帝姬當中寬衣。解帶”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趙瑗動作又快,竟被她一擊得手。她看著宗望後退了兩步,看著無數金兵衝了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地舉刀亂砍,看著宗望捂著小腹,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卻強撐著制止了要砍掉她腦袋的親衛:“帶走她。”
趙瑗脆脆地笑了一聲:“來不及了,二大王。”
完顏宗望病重,需要穩定軍心,所以才讓這位“萬夫長”假扮自己。
所以,金營中肯定有很多人不知道這位“二皇子”是假的,只以為真正的二皇子還健在。
所以,當他們衝進來,看見“萬夫長”的彎刀紮在宗望身上,“萬夫長”又穿著二皇子的袞服,二皇子還滿臉菜色一副將要歸西的樣子……
嘖嘖。
至少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底層士兵會上當。
趙瑗又重新叫了一聲“萬夫長謀逆,殺了二大王”,果然聽見金營外頭響起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甚至連營長裡頭的某些親衛也誤以為真的發生了謀。逆事件,一刀砍下了假二皇子的頭。等到宗望終於決定不對,強撐著要親衛誅殺趙瑗時,外頭已經徹底亂了。
金營,夜驚。
古往今來,將軍們最害怕的,就是夜驚。
當一個足以令人心寒的謠言在營帳中散播,士兵們甚至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好,就在營帳中大聲嚷嚷著四下奔走。如果此時再加上一把火,再加上幾個搗亂的細作,一場夜間踩踏事故,就足以讓整支軍隊損失三成精兵。
趙瑗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了自己,緊接著是耳邊呼呼的風聲。她竟然在一瞬間被人救了下來,上了快馬,在混亂的金營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此時她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充斥著許多念頭,卻依然記得對身後的人說道:“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動手。”
“種家子弟早已準備好了。”身後傳來了低低的聲音。果然是他,西軍斥候,種家十三公子。
種十三一路帶著她衝出金營,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才壓低了聲音問她:“你剛才做了什麼?”
趙瑗忽然想起張邦昌,皺了皺眉,答道:“提前要了金國二皇子的命而已。”
第7章 空間
——提前要了金國二皇子的命而已。
說得這般輕描淡寫,誰知道背後藏了多少心思,多少計謀?
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還要隨時照著對方的反應,來調整自己的策略……
“也算僥倖。”趙瑗隱約有些後怕,“幸虧看出了那位二皇子是假的,否則要製造一鈔夜驚’,還不知要費多少心神呢。”
種十三沉默了很久。
“還有。”她突然回頭問他,“你帶著我走,不怕耽擱了軍情麼?”
種十三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支小旗插。在身後,反問道:“帝姬以為,西軍中只有我一個斥候?”
趙瑗啞然。
等等。
方才他稱她為“帝姬”?
“我叫種沂。”他的話忽然多了起來。
“沒有字麼?”
“沂尚未及冠。”
……那就是沒滿二十歲,沒有冠字。
趙瑗沉默片刻,又問道:“你只救了我一個?張大人呢?還有那些隨行的廂軍呢?”
種沂反問她:“你能肯定那位‘二大王’死了麼?”
趙瑗搖頭:“不能。”她停了片刻,又說道,“但我能保證一鈔夜驚’。”
“所以我們最好在天亮之前,將這股金兵吞掉。”種沂打了個呼哨,從懷中抽出一支響箭,啪地一聲送來了天上。響箭在夜空中炸開,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遠方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