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或是西夏國又有了什麼訊息的時猴,他都是這副模樣,隱忍著,等待著最終爆發的那一天。
“先坐一會兒。”她朝旁邊挪了挪身子,溫然言道,“這回遼國怕是真急了眼。西夏王出爾反爾,早就被遼國記恨上了。不過遼國也真能忍,我從夏天開始,便一直往那邊遞訊息,他們居然直到現在都沒有出兵。”
“因為耶律大石不肯。”
“他?……”趙瑗有些訝異。
種沂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的確是因為耶律大石。他不願出兵西夏,說是吃力不討好。”
“嗯……”
趙瑗點點頭,居然有些贊同,“遼國現如今被擠在這樣一個小地方,的確不適合開打。要我說,他們就應該往西邊走,去往恆河和幼發拉底河,那裡才是最廣袤的土地。耶律大石——很有眼光。”
“連你也這麼認為?”種沂微微有些詫異,眼中同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我試探過許多次了。遼帝對西夏國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如今遼國掌兵的,是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一直不願東進,想要西征。如今遼國諸臣已經分成了兩派,遼帝也已經彈壓不住了。”
“……我總覺得,耶律大石會反。”
“瞧現今的樣子,十有□□,是會反的。”他略略壓低了聲音說道,“但現今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他決議派遣蕭斡裡剌,率領七萬遼軍,聽從遼帝的號令,揮師東進。不過,要借道蒙古。”
“蒙古……”又是蒙古。趙瑗抓過地圖,在上頭標註著蒙古的地方畫了個圈兒。
“瑗瑗。”種沂低頭看她,修長的指節在地圖上摩。挲著,目光愈發幽深起來,“你覺得,我們應該動手麼?”
趙瑗抿唇一笑:“你手下這麼多將軍謀士,卻偏要跑來問我?”
“莫要胡鬧了,我是認真的。”他低低地說著,伸手握住了她的筆桿,一字一字地說道,“此仗許勝不許敗。若是敗了,便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你莫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聳聽。”
“我……好罷。”她放棄了與他爭辯的打算,有些苦惱地說道,“我放不下燕雲。”
“燕雲?”
“是啊。”她站起身來,嘩啦啦地扯下一張巨大的地圖,指著上頭說道,“若是當真要打,後援、人手、軍心,還有應變的計謀,一樣都不能少。如果真的要去,我……你認為,我會乖乖留在燕雲,等你回來麼?”
種沂一怔,而後漸漸低笑出聲來:“自是,不會。”
“是啊。”她又問道,“那麼誰來替我鉗制燕雲十六州?”
燕雲十六州,是整個西軍的後盾。
若是燕雲十六州亂了,那麼西軍的後援、糧道、補給線……
“我原本想著,趁這一年的時間,讓整個燕雲十六州,陷入一個最佳的良性迴圈,然後依靠慣性,撐起來。可事實證明,還是我想得太多了……”
“‘慣性’?”他頗有些費力地重複著這個新詞。
“還有,萬一,我說萬一,在這場戰爭中,丟掉了朔州或是代州,勢必牽一髮而動全身。雖然燕雲以西已經沒有多少原住民,但是保不齊還會有些扯後腿的人。萬一再萬一,樞密院那兒再給你使些絆子,又該如何是好?”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片刻,忽然又有些煩躁。其實這件事情,已經醞釀了許久。從趙桓降下那道“消弭邊關之禍”的聖旨開始,從皇室到樞密院,一直都在給西軍開後門。新軍久經操。練,加上一批良種汗血寶馬,已經約莫有了一戰的能力。如今最令人惱恨的,是冬天,冬天!
冬日開戰,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遼國這一回,恐怕是按捺不住了。
“遼帝需要一場勝仗,來洗刷他被俘的屈辱,也順帶穩固他的地位。”趙瑗望著忽明忽暗的火光,有些出神地說道,“既然是這樣,咱們不妨先扶他一把。”
“哦?”種沂忽然來了興致,“怎麼扶?”
“牽制西夏人,但不要真正動手。”她望著那幅巨大的地圖,緩緩說道,“等到開春之後,積雪融化,易於行軍,再行處置。不過,得事先找好一個理由。”
“理由?”種沂輕輕笑了一下,“這些年西夏蠶食了大宋多少國土。理由,還需要刻意去找麼?”
“誒?”
“你瞧這裡。”種沂站起身來,執起筆,在巨大的地圖上慢慢勾勒著線條,邊勾勒邊說道,“這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