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到極點,態度謙恭到極點,只是那眉宇間的高貴,卻始終藏不起來。
景剴終於滿意了他的答覆,再看他時,眼裡有瞬間的憐惜之意,一閃而過。
“如玉,你總算變聰明瞭。”語聲中帶著輕輕的嘆息。
“起來吧。”
溫如玉站起來,卻沒站穩,一下子往前撲去,景剴的手伸過來扶住他,手心很溫暖。
而溫如玉的手卻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回到府中,溫如玉召來手下的四名愛將:晏修、聞嘉、池海清、桂英峰,細細叮嚀一番,安撫好大家的情緒,方才稍稍心安。
第一百章 以命作賭
五月,西陵關急報。烏莽親率五萬大軍進逼西陵。這烏莽當真了得,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籌集那麼多兵馬,而且身先士卒,御駕親征,勢在必得。
景剴命李文廣誓死守城,可烏莽只用了短短三天時間便攻下了西陵。
城破之日,烏莽下令屠城。那日血光沖天,西陵關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人人都知道了烏莽的殘暴、冷血,不敢想象,若是被他打下中原,這江山該用多少百姓的白骨堆成?
又五日,棲鳳關破,同樣的血腥故事再次發生。
溫如玉在朝中聽到這些訊息,五內俱焚,強忍住湧到喉間的甜腥味,想開口請旨,卻看到景剴一臉漠然的表情,生生將話嚥了回去。
林靖餘奉命帶領兩萬長安守城的大軍,加上一萬鯤鵬軍,趕赴居崤關。
溫如玉在望湖亭中徘徊。面對著一池湖水平靜無痕,他心中卻止不住波滔洶湧。眼前彷彿看到那些被*的百姓,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色,耳邊聽到那些瀕死前的慘叫,烏薩人勝利後的狂笑……
心一陣陣絞緊、收縮,拳頭緊緊握住,指甲掐入掌心,血流出來,卻絲毫不覺得痛。
因為痛在心裡,痛在每根神經,痛在血液裡。
鯤鵬軍出征第五天了,他們怎麼樣?居崤關沒有戰報過來,是喜是憂?
忽然只見管家林安匆匆奔過來,氣喘噓噓、驚慌失措地叫道:“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溫如玉驟然一驚,一定是邊關出事了!
“王爺,晏將軍回來了!”
溫如玉心一沉,他為什麼忽然回來了?沒有軍令,豈非成了叛逃?
匆匆趕到客廳,只見晏修渾身是血,戰袍殘破並帶著燒焦的痕跡。他筆直地站在廳中,長劍抵在地上,劍上都是乾透的血汙。
晏修原來英俊的臉上染滿血跡,嘴唇乾裂,雙眸中燃燒著痛苦的火焰,頭髮散亂,髮梢也有燒焦的痕跡。
見到溫如玉,晏修“撲通”跪了下去,伏倒在地,剛叫了聲“王爺”,便失聲痛哭起來,這個年輕人平素堅強樂觀,總是笑得很陽光的樣子。現在突然象崩潰了一般,哭得渾身顫抖、天崩地裂。
溫如玉覺得全身的肌肉繃緊,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暢了,一把扶起他,眸中俱是焦灼之意,一迭聲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前線戰況如何?其他兄弟怎麼樣?”
晏修好不容易在溫如玉安定的眼神下漸漸止住了哭聲,滿臉哀傷,道:“他們三位兄弟……都死了!”
溫如玉如受雷擊,跌坐在椅中,艱難地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我們到居崤關的第一天,烏莽來叫陣,林靖餘隻給我們鯤鵬軍三千人,命我們出陣殺敵。他急功近利,根本不讓我們休息。我們與烏莽從早上一直殺到中午,我們四人都帶傷了。他卻不派別人來替我們。
後來烏莽忽然撤兵。林靖餘命我們一直追殺。我們追到居崤山外,他們逃進谷中……”
溫如玉勃然變色道:“這山谷呈葫蘆型,進出口都極小。原來你們被火攻了!”
晏修的淚又流下來:“正是。林靖餘一定要讓我們衝進去。我們不敢抗令,便殺了進去。結果……烏薩兵堵住出口,在谷頂用火攻,我們三千兄弟死得一個都不剩!他們三人拼命掩護我逃跑,讓我來向王爺求救。自己卻……卻不是死於火中,就是死於烏薩人刀下!”
溫如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指在袖中顫抖、*,眼裡又燃起那股幽幽的火焰,澀聲道:“是我錯了,我害了你們。這個人,他可能是故意的。我不該勸皇上饒過他……不該放手,不該答應皇上,將你們交給他,是我的錯……”
“王爺!”晏修痛苦地道,“這不關你的事,是皇上……”
溫如玉擺擺手,拼命咬住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