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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說:“可是她回來得也快,這孩子的心也猜出來啦,你沒看見她昨兒開啟包裹給你這件衣服的時候,還露出來一本書嗎?”

繡香說:“那書上面都是她爹爹畫的打拳練劍的小人兒,還有寫的字。”

蕭千總說:“那一定都是些打拳練劍,飛擔走壁,射弩發鏢,越嶺穿山,翻江搗海,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諸般武藝,十八種兵器,七十二個變化,反正咱們一點也看不懂,到了她的手裡就是無價之寶。得了那書,她還能夠安穩地待著嗎?她一定是找個地方練去啦!不定哪個又倒黴,挨她的寶劍,可是我想她只要是練完了試完了,就會回來啦,回來的準也快!你等著她好了,她回來時我給你們做大媒!”

繡香忽然又自言自語地說:“只怕她已經走得很遠了……”她的腦裡憶起二十多年之前的舊事,就驀然地醒悟了似的說:“我可恍憾記得,我們小姐跟李慕白結下仇恨,屢次爭打,以及後來她時常叨唸,臨死之前還想去索取,就是為一口寶劍,跟幾本書。”

蕭千總說:“那一定也是這類的天書,絕不是秀才們讚的五經四書,雪瓶必定是見了她這幾本書,她到九華山找李慕白要去了!”

韓鐵芳聽到這兒也發著怔,並且不由得又雄心勃勃,也欲往甚麼九華山去走走。繡香忽又皺眉嘆息,表現出十分憂愁的樣子。

蕭千總揮手說:“你也別著急!據我瞧,雪瓶回來得一定很快,由博羅霍洛山她回到尉犁,取了東西,又趕到這兒來,共合還不到一個月,就走了那麼這的路,她的馬還不跟長了翅膀的一樣嗎?九華山雖說在江南吧,可是也禁不住她人不停,馬不歇地連夜走呀!李慕白本來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再說如今也老了,也不能欺負她一個姑娘人家,她一到了那兒,人家必定把甚麼書哩劍哩,還有許多的東西,全都給她啦!不到兩個月她準回來,少爺!咱們就這麼辦吧!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姓韓了,你也別姓羅,更不能姓魯,你就姓玉,或者也姓春,好在姓不過是那麼一回事,只要能發財,叫我姓甚麼都行!那麼咱們在這兒待著,也非長久之計,這兒離著迪化又近,那城裡現在還正在捉拿你,玉欽差已走啦,咱們更沒有一點兒關照了,官人要查到了這兒,可真不是玩的!咱們要是回到尉犁呢?那可不怕!有哈薩克人保護著咱們,你再到了那兒,大家曉得你是真正的世子,貝勒,又是小王爺駙馬,誰能對你不尊敬!我們兩口子呢,拋了自己的兒子拋了官兒前程,出來了半年多,為辦你這些事,也算夠辛苦的啦!以後我們也打算將家搬到尉犁去長住,或是乾脆一塊兒到洛陽去!你跟雪瓶姑娘當然是成了小倆口兒啦!至於到沙漠,到山洞裡去做靈,合葬,置墳地,以及日後到北京去認親,那都可以慢慢地辦,只要有錢就不要愁!”

繡香也點頭說:“這樣辦頂好!只有這樣辦頂對!”

韓鐵芳卻默然了良久,他仍是搖頭,就說:“蕭姨夫你們夫婦的意思我也覺得很對,你們實在應當到尉犁去照料雪瓶,和經管那裡的財產,但我卻不能回到那裡去,我同時也不回洛陽。因為尉犁的財產雖是我母親所遺留,可也只有雪瓶才可以繼承;至於洛陽那些財產,不要說我已分散了,就是沒散給別人,那強盜的財產我也不能再要他分文。從今天起我便不姓韓,韓家中所有的親戚家屬我更都不再認了,我……”

說到這裡,他心裡又自責自問說:“雖然韓家的人你都不認識了,可是那陳氏芸華,她究竟是你的妻子呀!她雖不美,雖生性呆板,不解柔情,但她卻並無過錯呀!你若不幸身死異鄉,或永遠不歸,那就不必說了,但你在外享福,另娶,更名改姓,拋下她永守空房,那可就於良心上太說不下去!並且,玉嬌龍也必不願要這樣的兒子,春雪瓶也必不願嫁這樣的丈夫,尤其那慷慨爽直的羅小虎,生平絕不會作這樣的事。”

於是他就站起了身,向蕭千總跟繡香拱手說:“事情就是這樣辦了!將來你們見著雪瓶,就請替我問她好吧!並千萬囑咐她:江湖之間,不要亂走,拳劍的工夫,可以自練,以之養性陶情,破除愁悶,但不必專為與人爭鬥!”又帶笑說:“我要走了!再會吧!”

蕭千總卻一伸手,又拉住了他的胳臂,說:“怎麼,少爺!你這就要走?剛才我們倆口子跟你說的話,莫非全都白說了嗎?”

繡香也著急地來攔他說:“雪瓶也許到迪化城裡去了,今天也許回來!你要是走了,拋下她一個人……那,你母親的靈魂若有知,她也得難受呀!……”

鐵芳又遲疑了一下,就仍是搖頭:“無論如何,我也得向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