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芳搖頭說:“我沒有見著春雪瓶,我是與雪上蛇一同進出來的,我跟你們少太爺吳元猛是朋友……”
小山神就擺手說:“你不要說了!你向來沒進過山,吳元猛哪能夠派了你來?這是雪上蛇那傻子辦事不高,才領了你進出,我想此刻春雪瓶一定也在這裡了,不如你把她也請了來,咱們在一塊兒再談談話。然後,你們來此是為其麼?是為人,還是為錢?可以都跟我說,我必定能夠給你們辦到,我這個人,你到時看吧,準保比吳元猛辦事還爽快!”
鐵芳一聽倒不禁有些驚訝了,暗想:這個人的氣派頗有些不凡,而且說的話不純粹是這山裡的口音,遂也就說:“你既然這樣問,我可以告訴你實話,我正是從新疆專為黑山熊而來的。”
小山神的臉色一變,就又問:“你姓甚麼?玉嬌龍是你的甚麼人?”
鐵芳卻擺手說:“你不要問這些話了!你只說出來黑山熊之所,我便不與你鬥!”
小山神卻笑著說:“沒有這樣便宜的事!我老實告訴你吧!我本不是此地的人,我姓柳名三喜,家住在直隸省,我自幼拜師學藝,提起我的師傅來,也是赫赫有名,不在玉嬌龍之下,……”
鐵芳就更驚問說:“尊師是誰?”
小山神柳三喜的面孔在燈畔現出些羞窘之態,擺手說:“不要再提了!愧煞人!……我只告訴你吧,我學成了武藝之後不務正,便流浪江湖,走入了綠林。四年前,投到吳元猛的手下,吳元猛識不出我的武藝來,只叫我做個小廝,後來到了山上,黑山熊才看出我是一條好漢,給了我一房妻子,叫我在此成家。可是我終年住在這山裡,保護著黑山熊,卻不能出去找一條路,我有點不甘心,我只盼著玉嬌龍或春雪瓶前來,因為我若見了玉嬌龍,提起來她也許想得起,認我是她的一家,只可惜聞說她已死了,春雪瓶今天來了,其實也好,我可以告訴她……”
鐵芳攔住了他的話說:“此時無暇細說,我們既是一家人,你就快把黑山熊藏的地方告訴我吧!”
小山神擺手說:“我跟你可不是一家人,我跟春雪瓶才能算是一家,她的乾孃玉嬌龍是我師傅的好友,她的晚爸黑山熊……”
才說到這裡,鐵芳又忿然一劍刺來,卻被小山神柳三喜的撲刀磕開,笑著說:“春雪瓶若來了,我同她有話說,我等的就是她,可是她若殺黑山熊也是不行,黑山熊人雖不好,可是對我……”
鐵芳又掄劍砍來,他又用刀“當”地一聲,給橫架住了,他又說:“黑山熊,卻對我有知遇之情!”
鐵芳抽回劍來說:“你若想護住他的性命也很容易,我擔保不令別人傷他就是了,只是要叫他出來,得把二十年的總賬算上一算。我也曉得他與玉家的人原沒有甚麼血海仇恨,只是要叫他出頭明說就是了,因為,說不得二十年來還藏著甚麼隱情。”
小山神柳三喜又搖頭說:“也沒有甚麼隱情,不過是春雪瓶的媽媽曾做過黑山熊的幾年小老婆罷了!”
他說出了這話,鐵芳認為是雪瓶的羞辱,便將眼瞪起,又要檸劍去刺,但這時忽然屋門開了,隨著這門開之處就飛地來了一枝小弩箭,正中在小山神柳三喜的肋間。
此時雪瓶的青衣俏影已現在門外,鐵芳趕緊向雪瓶擺手,叫她不要再發箭,雪瓶尚未表示甚麼,忽然小山神瘋了似的,突然用力將石床上的一盞油燈掃了下去,燈盞扣在了地下,火光立時消滅,屋中也立時昏黑。小山神便趁此時揮刀奔來,鐵芳疾以劍遮擋。
小山神大吼一聲,身隨刀影,又向門外衝去。雪瓶不得不將身閃開了一點,小山神就趁勢逃出了石屋,雪瓶掄劍斬去,小山神又反刀擋住,他便跑了。雪瓶又向他身後發了一箭,也未知射中了沒有,但小山神已向嶺上逃去,霎時之間,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這時,又被巡邏的人發現了這裡的事,當下梆聲又連敲了起來,賊人出來得又多了,火把一枝一枝地燃起,春雪瓶已將劍插在背後,取出了她的弩弓箭。
此時鐵芳已走出屋來,就見雪瓶好像是在腰間繫著個袋兒,這袋兒裡滿是弩箭,她一枝一枝地取出,向那邊去射,取得也快,發得也速,就聽“崩崩崩”連珠一般地發出,那邊的火把就都紛紛扔到地下,梆子也扔了,慘呼聲,嘯子聲,逃奔的腳步聲,就在這深夜的雪山巨谷之中亂成了一團,只見賊人四下奔走,就像是受了驚的一群鹿似的。
鐵芳眼見了這種驚奇的景象,便不禁想起與病俠初入新疆,在銷魂嶺店中度夜,病俠垂危,以弩箭射散一群賊之事,便覺得雪瓶的箭實在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