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那時也不過是才滿月,人事還不知,您能夠伸出小手兒來攔住您的媽,不叫她老人家把您換別人的男孩兒嗎?”
春雪瓶說:“你不知道,他們母子分離之後二十年來,別人我不知道,我的爹爹確實很苦。她雖養育我,愛護我如同親生,但她也沒有一年、沒有一天、沒有一時一刻,不是在悲傷地想著她失去了的孩子,為此,後來她才得了病,病才永不好,後來她才死…!”
蝴蝶紅也有點黯然,半天,她才嘆息說:“這些事情都已過去了,我聽韓大相公說,您的爹爹在路上遇著他,把他帶到新疆去,也就是為叫您跟他結親,我並不是誇讚,您的爹爹,玉二小姐,她不僅是本事高,還是一位頂明白的人,給自己親手撫養起來的女兒招位姑爺正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何況又是郎才女貌正正地相配,這是多麼好,又多麼巧的一件事呀!大相公不該違背了她親孃的遺言,我想小姐您要是孝順,要是能體貼著那位故去的老人家那片苦心,您!簡直說吧!就不應該不答應!”
春雪瓶臉又紅了一紅,說:“那!難道叫我也去跟鐵芳到北京?……”
蝴蝶紅說:“那有甚麼不可以呀?您別忘了,您的老太爺早先就是涼州知府,您生下來就是一位千金呀!現在說不定老太爺還許在世,官一定比早先更大,您要到北京去一打聽,就準能夠打聽得著。”
春雪瓶說:“我也不想去認他!”更忿然地說:“生我的那個老婦人是還活著,現在還在涼州府,只是,你也絕不會想到她是怎樣一個人,我跟鐵芳若是都不知道她,也好,我們不但都知道她,還都見過她,鐵芳對她的壞處比我知道得還多,為她,無論如何我就不能依你們的主意!把我恨死了……我要來跟你們說明的也就是這幾句話,你去告訴鐵芳吧!我也許等不到明天,就走!”說時她扭著臉低著頭坐在旁邊,顯出無限地愧恨、傷心之意。
蝴蝶紅急得連連跳腳說:“唉!唉!我想這件事更算不了一回事,方太太在涼州府住著,將來您要去認,認了也不算就汙幭了鐵芳大相公,別人更不會笑話他有那麼個丈母孃,不去認呢?也不能說是不孝,再說,我可護著方大媽,方大媽她不能算是多壞的人,臂如再過二載,我連一個兒女也沒有,或是隻有個女兒生不下男孩,我也會跟大家去換,那種事兒我也能夠幹得出來!”笑了一笑說:“真的!要說到後來呢,方大媽處處也是不得已,就臂如我,我不瞞人,早先難道我是願意在琵琶巷裡混事?現在,我們彥仁作了官,就不嫌我的出身低,您也一定是不棄嫌我,若棄嫌我,我還能夠跟您說這些心腹話嗎?既然連我都不棄嫌,又怎可以棄嫌您的那位不幸的親孃?我想鐵芳大相公,他也不至於娶了您,就嫌那位岳母呀?或是因為岳母不好,就看不起您呀?”
當下蝴蝶紅的話是翻來覆去地說,兩方面地解釋,她的口齒真伶俐,說得天花亂墜,講得動聽入耳,秀樹奇峰春雪瓶可真不如她,被她說得簡直無話可答了。
這時。忽聽門外的範彥仁說:“鐵芳大相公可來了!”
門一開,先進來了範彥仁,隨後又進來了鐵芳。鐵芳的臉很紅,且露出喜笑之色,他把眼看到了雪瓶,春雪瓶卻仍然在那裡含羞不語地坐著,可沒有抬眼皮看他。
範彥仁說:“我們在門外偷聽了半天啦!無論其麼事,都妨礙不了你們的金玉良緣!”
蝴蝶紅就拉住他的丈夫說:“得啦!咱們把話都說完了,現在就該讓人家兩人說啦!”遂就把範彥仁拉出了屋去,並給闔緊了門。他們卻並立含笑,望著那窗上豔豔的燈光和雙雙的人影,範彥仁還有點不放心,可是待了半天,那屋裡的談話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蝴蝶紅就拍著手笑說:“成了!”又拉著她的丈夫回到了他們屋裡。
範彥仁還發呆地問說:“你怎麼知道是成呢?”
蝴蝶紅笑著說:“一定成!”遂就叫店夥計趕緊熱酒擺菜,兩個店夥計在屋裡忙了一陣之後又出去了。蝴蝶紅這才笑著對範彥仁說明了原因,說:“你想呀!他們的事兒要是不成,還能夠在屋裡那麼悄聲兒的說?早就得打起來了!”
範彥仁也笑了,於是夫婦兩個人就又過到那屋裡去請那兩人,果真一請就到這邊來了,於是範彥仁夫婦雙雙地舉杯,與鐵芳和雪瓶賀喜,於是鐵芳與雪瓶的婚事已訂。晚間仍是各自同屋去就寢,一夜漫漫地過去,到了次日,天氣晴和,那位賽孟嘗大班頭,大約是聽店夥說了,他買了一罐子酒,一大片子肉,就來給鐵芳賀喜了。
範彥仁並說:“今天就要請他們新訂親的夫婦到我們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