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反而會送掉她的命!”殷振揚的眼光直射在走廊的盡頭。
“不找也不行了。”他喃喃的說:“他自己找了來了!”
“誰?”關若飛驚愕的抬起頭。
“除了喬書培還有誰?”
是的,喬書培來了,他正從走廊的那一頭,急急的直衝過來,他滿頭大汗,臉色發青,下巴上全是鬍子渣,滿頭亂髮,一臉的憔悴和焦灼,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手裡緊握著一封信,他一下子就停在關若飛和殷振揚面前了。
“她……她……她怎樣了?”他結舌的、驚悸的、恐慌的問。“不太好。”關若飛搖了搖頭,直視著他。
喬書培往病房裡就衝,關若飛把他一把拉住。
“不要進去!”他警告的說:“你會殺掉她!”
他站住了,面無人色。“她到底怎樣了?”“她不想活了!”殷振揚插口說,他說得簡單而明瞭:“四天以來,她什麼東西都不能吃,吃什麼吐什麼,醫生說要送精神病房。她也不要見你,聽到你的名字她就要跳樓。”
喬書培怔在那病房門口,一動也不動的呆立著。半晌,他一咬牙,又往病房裡衝去,關若飛立刻攔在房門口,對他深深搖頭,嚴肅而誠摯的說:
“當心,喬書培,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你這一進去,說不定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你最好想想清楚,你有把握能喚回她生命的意志嗎?”喬書培靜靜的瞅著關若飛,他的眼睛發紅,聲音沙嗄而喑啞:“如果連我都無法喚回她生命的意志,恐怕就再也沒有人能喚回了,是不是?”“是。”關若飛簡潔的說:“但是,別忘了,造成她這種局面的也是你!”有個護士捧著一盤食物走過來了,食物盤裡是一碗藕粉,一杯牛奶,她看看攔在病房門口的三個男人:
“請讓一讓!”她說。喬書培回過神來,他盯著那食物盤。
“你們不是說,她什麼都吃不下去嗎?”
“是呀!”護士小姐接了口:“可是,總得試著讓她吃呀!再不吃怎麼行呢?鐵打的人也禁不起餓呀!”
喬書培死盯著那食物盤,心底有根細細的線,在猛然抽動,他從某種記憶底層的痛楚裡,驀然驚覺過來:“交給我!”他說,接過食物來,他注視著護士,眼光閃爍:“她能吃水果汁嗎?”“她能吃任何東西,只要她吃了不吐出來!”
喬書培飛快的把食物盤放在關若飛手上,飛快的說了句:
“你幫我拿一拿,我馬上就來。”
他飛快的轉過身子,飛快的奔向樓梯,飛快的消失了身影。關若飛和殷振揚面面相覷,殷振揚喃喃的說了句:
“糟糕!我看這個人也要送精神病院!”
喬書培回來了,手裡握著杯水果汁,黃黃的,像蜂蜜般的顏色,他把那杯水果汁放在餐盤中,把手裡的幾張縐縐的信箋豎在杯子上,他細心的佈置那餐盤,好像他要畫“靜物”畫似的。關若飛和殷振揚再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終於,他戰戰兢兢的捧著那餐盤,走進了病房。關若飛和殷振揚情不自禁的跟在他後面。
他徑直走向病床。采芹正闔目而臥,蒼白瘦削得幾無人形。聽到腳步聲,她連眼皮都沒動一動。
“采芹!”他低啞的說:“我給你送東西來吃了!”
她如遭雷擊,整個人都驚跳了起來,迅速的,她睜開了眼睛,死瞪著他,震顫著說:
“他們還是把你找來了!我說過不要見你,我說過!”
“不是他們把我找來的,”他鎮靜而低沉的說,喉嚨發緊,眼眶發熱,聲音卻堅定而清晰。“是我自己找來的。我一個晚上跑了好多地方,我先去喜鵲窩,他們說你四天沒上班,我再去綠珊瑚,他們說你也四天沒來,叫我去‘夢湖’咖啡廳試試,我又去了夢湖,又沒找到,我再折回到喜鵲窩,有個小弟才告訴我,你那天晚上暈倒了,他曾經幫關若飛叫計程車送你到中華開放醫院來,於是,我就趕到醫院裡來了!”
她死死的瞪著他,似乎在竭力和自我掙扎,然後,她就蹙緊眉頭,用力閉上了眼睛。
“你還找我幹什麼?”她的聲音裡夾雜著深切的痛楚。“我已經不是你的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他在床前的椅子裡坐了下來,手裡還端著那個托盤。
“我在醫院門口買到一杯甘蔗汁。”他低聲說。聲音好柔好細好深沉。“你知道甘蔗汁漲價了嗎?要六塊錢一杯了。我找了半天,只找到三塊錢,我說──我買半杯吧!他居然給了我一滿杯……”他的聲音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