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的反問中,他等到了下午,嬌陽高照,照得他心頭火辣辣。
與梁芝潔相約的這條街上有好幾家咖啡館和書吧,有的店名從漢字字面上看不知所云,莫名地多了層西方色彩。有人說喝咖啡是現代人交際的一大俗,他不知道什麼樣的交際方式才會不俗。
懷想書吧位於上海交大校門不遠的路口,二樓。書吧的人並不多,陽光透過小窗照在小桌旁的個性書架上顯出溫潤的含蓄,華麗的布藝窗簾外群樓爭豔,盡顯時尚的張揚。有時,他和寧文勝就在最角落處海闊天空地閒談,似乎還停留在學生時代,一些情侶會好奇地看著他們這兩個大男人。
林易渺早早來到書吧,就在這個角落裡等她,沒有鮮花,沒有禮物,只有心裡話。那些話曾經被他從心裡搬到了網路部落格裡,但還有很多話似乎就是留到今天說的。
在朱家角大清郵局看到她的一剎那,他只覺他們沒有真正地分別,他怎能不心亂如麻?他曾經暗自發誓,出人頭地之日也就是把她找回身邊之日,也就是還擊馮丹煌那記耳光之日。如今,就是他們相遇,他也不能把她找回身邊,那個帶給他恥辱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無關緊要,那一巴掌帶給他的刺痛也變得不那麼可恨。
今天這一面,他用心等了好多年,這最後一杯咖啡,又將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時間未到兩點,梁芝潔也來了。她剛走入書吧大門,林易渺遠遠地看著她就笑了,她換上了一襲淡紫色裙裝,淡雅如她的笑容。
他上前接她入座。
半封閉的小雅間裡,他們對視,靜默,嘆息。
小巧精緻的咖啡杯上熱氣縷縷,飄來巴西咖啡的濃香與苦澀。
林易渺打破了僵局,說:“你依然喜歡喝咖啡,沒有變。”
梁芝潔看著他,含著笑,說:“你變帥了,也變得陽光,是那位女孩子帶給你的。”
林易渺笑了,說:“是的,有時覺得她和你很相似。在你轉身而去之後,她是上帝賜給我的另一個你。”
梁芝潔說:“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我傷害過你,你要怨就儘管怨吧,以後沒機會了。”
林易渺說:“沒有怨你。只想見見你,好好地見見你,就這樣,近近的,能把想說的話,說完。”
梁芝潔攪拌著咖啡,說:“其實,不說,我也知道的。”
林易渺說:“好奇怪,昨天見到你,我忍不住流淚。現在見到你,居然沒有淚了。可能是淚已經流乾了吧。”
梁芝潔有些落寞,看了他一會兒說:“我辜負過你,不值得讓你流淚的。”
“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厚望。”林易渺說道,然後又問,“你還恨我嗎?”
梁芝潔反問道:“你說呢?”
林易渺知道是明知故問,自嘲地一笑,又問:“這些年,他欺負過你嗎?你過得好嗎?”
梁芝潔一笑,說:“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別為我擔心。這麼多年了,我也沒想到會在古鎮遇到你,遇到你很開心,今天還能看到你,真是說不出的開心。”
林易渺問道:“我一直沒解開一個謎。上次在拉薩的多吉演藝吧,你跑出去之後去了哪裡?我滿城賓館地找,也沒找到你。”
梁芝潔吃了一驚,說:“你還找過我?我沒有住賓館,住在同學家裡。”
林易渺驚詫地說:“難怪了……你去同學家裡做什麼?”
梁芝潔說:“我和幾位愛好攝影的同事去西藏採風,他們去了珠峰。我高原反應較強,沒去。那天我一個人留在拉薩,就去看望一位很久沒聯絡過的藏族同學。多吉賓館是她父親開的,她就帶我去演藝吧看演出。結果,我看到了你……”
林易渺恍然大悟,想起因為那次相遇最終害了黃麥麥,不禁難過地說:“這些,是註定的嗎?真的是劫數難逃嗎?”
梁芝潔不解地問道:“什麼劫數難逃?”
林易渺沉重地說:“你想象不到的,如同我想象不到你後面會發生什麼,想象不到多年後我們又會在遠方遇見。”
梁芝潔說:“看來,那天不應該到後臺來找你。”
林易渺說:“過了的事,就不再提了吧,唉……”
梁芝潔說:“是啊,六年前的事了。流年似水,你和我,其實都變了。”
林易渺沉思著,又說:“那麼,你怎麼知道我在做股票,還把蔣力介紹了過來?”
梁芝潔說:“去年春節我回了一次利音,在街上遇到了江洪,他提到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