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雙眼睛正忿恨地望著他。
想起蔣力告訴他的那串電話號碼,他在屋裡徘徊不已,不知應該撥出去還是不該觸動。梁芝潔現在成了誘惑他的毒蘋果,不咬心不甘,咬了也許是災難。他努力尋找撥通這個號碼的理由,似乎也找到了,於是撥了起來,讓她在那頭看到一串陌生號碼。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麼多年,女孩已經變成母親,男孩已經變成男人,他們都有些陌生,物是人非了。他不再是從前的他,她也不是從前的她,他們不是戀人,更不是仇人,又何必如此陌路。
電話通了,他聽出了梁芝潔在那頭“喂”了一聲。
他遲疑了一下,說:“是我。”
梁芝潔在那頭也停頓了片刻,說:“你怎麼找到這個號碼的?”
林易渺說:“你找得到我,我就找得到你。”
梁芝潔說:“我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了。”
林易渺問:“你會在上海呆多久?”
梁芝潔說:“過兩天就回去,後天就走。”
林易渺想了想,明天他才有自由的時間,平時的交易日他是沒有自由的,錯過明天,她就走了。於是說:“明天,能見見你嗎?”
梁芝潔又停頓了一下,說:“我們已經見過了。”
林易渺說:“我只是想把該說的話說完,你從來就沒有給我一個機會。”
梁芝潔停了一下,說:“好吧。”
林易渺問:“明天你會去哪兒玩,什麼時候有空?”
梁芝潔說:“去哪兒玩已經不重要了。你什麼時候方便?”
林易渺笑了一下,說:“我以為今天是最後一次見你了。”
梁芝潔說:“不要說最後一次好嗎?”
林易渺說:“嗯。你想品茶,喝咖啡,還是去酒吧?”
梁芝潔說:“咖啡吧。”
林易渺知道她會選擇咖啡,說:“好的。你喜歡哪家咖啡?明天下午請你怎麼樣?”
梁芝潔說:“你定吧,我會來的。”
林易渺說:“記得那年夏令營,你召集我們在交通大學老校區外的一家書吧前集合。記得那家書吧嗎?”
梁芝潔想了想,問:“懷想書吧嗎?”
林易渺說:“是的,懷想書吧。明下午兩點,我就在書吧等你。”
梁芝潔說:“那家書吧還在嗎?”
林易渺說:“在的。我和勝有時就在那裡品茶,他喜歡那裡,我也喜歡。”
梁芝潔明白他的意思,那年夏令營寧文勝參觀完交通大學老校區,在懷想書吧前集合時就對大家宣佈,他看上了這所大學了,高考就考這裡,過後他還真的如願以償,不過他的教室在新校區。於是她說:“好的。就這樣吧,天晚了,休息吧,明天見。”
林易渺聽出她說話有些小心和急促,想起和她一起坐船的還有幾個人,估計她說話不太方便,只好說:“嗯,晚安,好夢!”
第153章 私談
一個月圓之夜,林易渺和梁芝潔身披月光,在操場旁的林蔭下說著說著什麼,像在說高考,又像在說寧文勝,還像在說去北京,他們時而竊竊私語,時而又爭吵起來……從夜晚一直說到了天明。
林易渺睜開眼,又是一場夢。新的一天陽光普照。
這是特別的一天,是期盼多年的一天。他的心早已經飛到家外,下午才能去見梁芝潔,時間顯得漫長起來。
如果說愛上樑芝潔是因為關懷,那麼愛上苗習悅則是因為陪伴,兩個女人對他都不可或缺。當她們都在眼前出現,他只能把更多更好的時間留給最該愛的人,留給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留給苗習悅。
他要把最溫情的上午留給苗習悅,代她打理網站的一些事務,讓她今天去完成美食遊的最後一程;他也把最浪漫的夜晚留給苗習悅,讓她少些回家後的孤獨,並要用一生去為她點亮那盞燈火。
他把最理智的下午留給梁芝潔。下午的他時常透過一隻股票的收盤走勢分析第二天的走向,如果是坐莊他還會讓股票價位停止在適當的位置,這一切全靠理性的分析與操作,感性不得。在梁芝潔面前,他的感性輕易就能戰勝理性。為此,他還特意捧起客廳那把藏刀,那把因梁芝潔而得到的藏刀,那把帶給黃麥麥滅頂之災的藏刀,並提醒自己:再也不能衝動了,不然會斷送更多!
他反覆問自己:去見梁芝潔算不算衝動?算,因為不道德,並且害怕苗習悅發現;不算,因為師生相見,也屬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