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像是上京來的呢。”
“是啊,十三公主就要來了。趙將軍昨天已經傳下令來,明天起城裡戒嚴,不要上街瞎逛去。公主要從這兒出關呢。”老頭子抿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
“哎喲,老爺子不瞞您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縣官呢,別說是皇上的妹妹了。”
“嘁。公主就打這兒過你也見不著!”
“聽說這公主可漂亮了,京中都傳說是天下第一美人……”
“哼!”老頭不屑地搖搖頭,“那又怎麼樣?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送給五十三歲的老頭做第三十五個汗妃的。”
“嗨,老爺子你這是眼紅,絕對是眼紅,哈哈哈。”說著,兩人都嘿嘿地笑了起來。
老頭嗆了一下,乾咳兩聲:“胡狄那老頭子可比我這老頭子難纏多了。我看這哪是和親啊,這麼多兵,人過去了也未必能省事,咳咳。”
獵戶一驚,苦了一張臉,低聲道:“怎麼,難道還要打?”
“難說,三十萬毛子兵在這燕州北境坐等著。這領兵的休屠王可是胡狄大汗手下的第一干將。當年他打到燕州南鎮,殺了多少人啊。”老頭撫著胸口說。
聽那中年漢子如此一提,大家都忍不住唏噓起來。
坐在角落裡的一個紅衣少女站起身,朝著那錦衣年輕人去遠的方向張望了片刻,一回頭對同桌一個著粗布藍衫的人說道:“哥哥,這個來和親的公主聽說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那人雖穿著粗布衣衫,卻長得俊雅斯文,只二十五六的模樣,眼色極是沉穩。看他打扮像個農人,看他面目卻像個讀書人。他沒有理會那少女,手上把玩著三枚銅錢,往桌上一擲,零碎地“曠當”響著。他沉默地收起來,再擲。
“哥哥,我想看看這個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子。”紅衣少女嬉笑道。
布衣男子這才停下擲銅錢,瞪她一眼,語氣卻依然平靜道:“別胡鬧!”伸手把錢撿起,眉頭皺了起來。
少女看他手上把弄著銅錢,便道:“你在問筮?”
“嗯。”
“怎麼了?”
那男子不答,沉默地看著道旁那漸漸沉澱的揚塵。
“哥哥!”紅衣少女叫了一聲,明眸皓齒都襯著對她那位仁兄神遊八極的不悅。
布衣男子站起來走到酒肆門口,抬頭望了望天空鉛灰色的雲朵,浮上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不明所指地說:“沒什麼,添上點衣服,這天要變了。”
*
上將軍趙隼的軍營就在燕州城外十五里,那裡駐紮著三萬大軍,都是多年來平敵蕩寇的善戰之師。此時,趙隼的內帳裡卻站著兩個陌生人。其中一人朝裡站著,體格健壯高大,臉廓剛毅,一看就是軍人派頭,鐵塔一般的身材,襯得帳子都顯得狹小了。他朝帳榻上躬身道:“我才往軍中探來,咱們的嫡系將領們都知會了,趙李二位老將軍沒敢驚動。”
榻上坐著的人站了起來,背對的燈火隱約映襯出英挺的五官,一身黑色勁裝,顯得他身材高大修長。他瀟灑地一撩衣襬,走到帳門口,斜挑了帳簾,向外看著動靜,嘴上應道:
“嗯,這些老人家資歷深啊,做派沉穩,我也不好十分強令。何況,這次是背了朝廷來的。”
鐵塔漢子貌似有些躊躇:“咱們真要這麼幹?”
黑衣男子眉毛一揚:“怎麼?怕了?!”
鐵塔搖頭,道:“不怕!可是皇上並未詔命……”
黑衣男子輕哼一聲,放下簾子轉過來道:“當初商議這事時,我就極言不可,可是南徐戰事正緊,上京那群內閣參政們議來議去,還是這麼辦了。我一路趕回上京,人卻已經送走了。皇上的意思,先穩住這些老毛子兩天,等朝廷騰出手來再打理他們。皇上是皇上,為國家計,什麼都可以犧牲。我卻是看不過的……”
鐵塔想了想,道:“皇上的想法也未嘗沒有道理。國家連年征戰,國力不濟。若再和北邊大打起來,只怕經不起這般消耗。”
“那也要看怎麼打!難道打不起就賣妹妹麼?那先帝生兒子來作什麼用?”
鐵塔不由得苦笑,這位爺私底下當著自己人說話,是不給他父兄留面子的。
正說話間,帳簾一動,進來了全身盔甲的趙隼。這位上將軍不僅穿著銅甲,連年輕的臉膛都讓邊疆的太陽給曬成了古銅色。
趙隼略掃一眼帳內,便向勁裝黑衣人倒身拜下,道:“末將來遲,王爺勿怪。”
黑衣人微微一笑,一揚手道:“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