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貼?
恩彤手指掐緊袋口。她說話有必要這麼難聽嗎?
“算了,你要倒貼誰我也管不著。”白恩琳聳聳肩。“只要你小心點,別落得人財兩失,到時來找我哭訴就好了。”她冷淡地宣告,擺擺手,正想轉身離去時,妙目忽地瞥見不遠處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那傢伙……不就是他嗎?”
“誰?”恩彤順著妹妹的視線望過去,赫然瞧見鍾雅倫正從電梯走出來,扶著牆,一步一步緩緩往前走。
“他怎麼剃成一顆大光頭,還包著紗布?是撞到頭了嗎?而且走那麼慢,跟個瘸子一樣,真好笑!”白恩琳毒辣地訕弄,明眸灼著明顯的恨意。
恩彤蹙眉。“別這麼說話,他是眼睛看不見。”
“他瞎了?”白恩琳睜大眸,兩秒後,不客氣地吐落一串嬌笑。“真是太好了!這就叫報應,誰教他以前那麼瞧不起人?以為自己有錢長得帥,就對人家不屑一顧,現在可好了,我倒想看看有哪個女人會喜歡一個瞎了眼的大少爺?”
“恩琳!我不是說了別這樣說他嗎?”恩彤責備妹妹,語氣難得嚴厲。
白恩琳愣了愣,原本還不服氣地想爭辯,見姐姐冷若冰霜地板著臉,呼吸一窒,識相地收口。“不說就不說,我走啦。”
她悶悶地撂話,翩然離去,刻意經過行動不便的鐘雅倫身旁,拋下一聲不屑的冷笑,他聽見了,偉岸的身軀瞬間凝住,猶如一尊受詛咒的雕像。
恩彤沒想到妹妹臨走前還來這一招,也傻在原地。
她看見他的臉,落下陰沈的暗影,而那片沈鬱,以最短的時間佔領他全身上下。
她知道他的自尊受傷了,而他倔強得不肯讓任何人看出來,他的胸口也許正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也同樣沒有人知曉。
他脾氣一直就是這麼硬,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但她知道,表面高傲冷酷的他其實有很纖細敏感的一面,受傷了也會感到痛。
她幽幽嘆息,盈盈上前。“鍾先生,我送你回房好嗎?”她問話的語氣,好溫柔。
他卻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到了,眉宇一擰。“是你!”
“是我。”
“你怎麼又來了?”
“我燉了雞湯,還做了些小菜。”
“我說過,我不需要請看護!”他神色凌厲。
但他愈是張牙舞爪,她愈能感覺到他深藏在底層的傷痛。
她惆悵地凝睇他。“你為什麼一個人離開病房?你想證明自己沒有人幫忙,也可以過得很好,是不是?”
他凜然不語。
她更難受了。“你又何必這麼勉強自己?”
“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他厲聲斥責,面容如惡鬼,現出一抹懾人的陰狠。
很奇怪,她一點也不覺得怕,雖然心跳的確加速了。
恩彤恍惚地微笑。“我是你的看護,倫少爺。”
“你叫我什麼?”他驚異。
“倫少爺。”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這麼叫他的,他一定不記得了吧?她柔情款款地注視他。“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看護,請你儘量跟我合作,好嗎?”
他沒答腔,不可思議地“瞪”她。
她深深地彎唇,宛如春水的笑容自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美麗。
可惜他看不見。
數日後,傷口剛拆線,鍾雅倫堅持馬上出院,不肯在醫院裡多待一分鐘。
鐘王鬱華派公司車來接,恩彤也跟著上車,抵達鍾雅倫住的高階公寓樓下後,她讓司機提簡單的行李,自己則攙扶著他,坐電梯上樓。
他住在公寓的最頂樓,客廳有兩面牆都是氣派的落地玻璃窗,坐擁遠山近水的絕佳美景。
恩彤打量屋內簡約中不失高貴的裝潢風格,悄悄咋舌。很明顯,這些佈置跟名牌傢俱都是錢堆砌出來的,證明屋主的確是出自豪門。
她無聲地笑,笑自己的見識淺薄。
他的世界跟她很不一樣,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嗎?他從小在佔地千坪的豪宅長大,而她卻是一家四口擠在一間貨車大小的鐵皮屋裡。
他是銜著金湯匙出世的大少爺,她只是個不敢讓他瞧見臉蛋的小女傭……
“你杵在這裡做什麼?”鍾雅倫擰眉。“還不快扶我進房!”
她一凜,連忙應聲。“是,倫少爺。”
她已經不是那個只能遠遠躲在一邊偷看他的小女傭了,現在的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貼身照料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