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年輕,估計三十五六歲了。雖然打扮得很好,但是人不是特別漂亮,倒是很溫柔的樣子。
陶萌繼續看手機,輕輕搖頭:“冷。”
後媽說:“去溫水泳池。”
陶萌還是搖頭:“不想去,累了。”
楊景行的簡訊過來得很快,陶萌臉上的表情也變化快,她把身體朝車門靠了靠,讓手機背對所有人後開始按鍵。
楊景行也正在按鍵的時候,門鈴響了,開門發現是卸了妝洗了臉的齊清諾,正在往臉和脖子上抹乳液之類的東西,淡淡清香。
楊景行大開門,齊清諾走進房間,腳上換了一次性拖鞋,不過還穿著花白襪子。她四周看了看說:“差不多。”
楊景行問:“給家裡打電話沒?”
齊清諾笑:“多謝關心。什麼時候去接你同學?”
楊景行編好了簡訊,按下傳送鍵,說:“明天上午。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二胡。”三零六隻有邵芳潔和劉思蔓兩個二胡,對於一件表現力不俗的樂器來說,單聲部是個缺憾。邵芳潔和劉思蔓經常是一個人旋律一個人和絃,可是和絃往往還是比較的單薄。現在也有個別二胡大師能用特殊的方法演奏雙聲部,楊景行嘗試過,發現那對技巧和樂器以及編曲都有非常高的要求,至少三零六的兩個女生還差得遠。
齊清諾提醒楊景行:“放假了……哪那麼好找。”她走到電視前,彎腰用電視螢幕當鏡子,抹乳液的同時也用小指勾撥一下短髮。
楊景行把椅子拖到齊清諾屁股後,自己坐到床上,扯八卦:“何沛媛怎麼樣了?”
齊清諾說:“沒怎麼樣,那男的被她爸爸的病嚇到了。”尿毒症,每個星期兩次透析,經濟負擔不小。
楊景行問:“不都知道嗎?”
齊清諾回頭:“可是目的不一樣,何沛媛要的是能同甘共苦的男人,別人是想和美女談戀愛……她攤牌過幾次了,怕了。”
看楊景行不說話,齊清諾把椅子轉個方向,坐下了繼續說:“可是她跟我一樣,又不喜歡有錢男人。”
楊景行苦笑:“你知不知道我欠一屁股賬。”
齊清諾笑:“別自作多情……再說,你有後備資源。”
楊景行無奈的表情,看新簡訊了回覆。
齊清諾又笑:“我沒說這是你的目的啊。”
楊景行接之前的話題:“她畢業什麼打算?”
齊清諾說:“最好是能青年民族樂團,不過有點難。”
楊景行問:“你呢?”
齊清諾笑:“了不起我開酒吧!”
大學也是人生的轉折點,成熟期。剛進音樂學院的時候,所有人都有夢想或者理想去當個作曲家,演奏家,歌唱家。可是四五年之後畢業,才發現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
以浦音作曲係為例,每年畢業十幾個人,可隔幾年才會有個別特別突出的能進唱片公司去當專職作曲。還有些有一定才華的,可以去為遊戲公司廣告公司寫曲子,但是沒人認識你。
再稍微差一點的,就是拿著自己的專業知識去學錄音了轉行做錄音師,或者自己開個棚子……還有些去了廣播臺,電視臺……那就跟轉行了差不多。
有個很好的選擇是留校當老師,不過那個名額更緊張,你得先考研,再從研究生隊伍中摸爬滾打上去。
齊清諾還算好的,讀了兩年半的作曲系,至少有幾首像模像樣的作品。連她都想著開酒吧了,那些被和聲折磨了四五年,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的人就更看不到前途了。
剛進校的的時候,好多人都會以為只要系統的學習了,作曲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結局往往是越學越感覺自己不行,很多時候甚至連老師佈置的作業都難以完成。有時候寫一個單聲部旋律自己看著都乾澀無味,更別說去作曲了。
作曲系的學生聽得很多,看得很多,難免把自己拿去和別人比較。古典的暫且不說,就是現代和流行音樂,在聽完了西方作曲者所作的那些結構龐大,各種和聲配樂豐富到爆炸,錄音和混響質量高到我們難以企及的地步的音樂後,再看看自己稿子上一個一個艱難而單調的音符,那種無力感,就跟剛進大學時立志要當比爾蓋茨的計算機專業學生一樣,到頭來發現自己只能賣電腦。
這不是因為我們作曲系的學生就比歐美日本的傻,而是作曲這東西要學要了解要接觸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可是因為各種原因,讓學生以及家長不敢從小就開始那種破釜沉舟的學習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