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當夏翎幾乎能磕磕巴巴地與那幾個女人交流的時候,馬車終於走入了一個相對繁華的城鎮。
掀開車簾,望著前方雖談不上華麗卻巍峨龐大的宮殿,夏翎默默地放下車簾,隔絕馬車邊守衛女子警惕的目光。
是的,一路上這群強壯的女戰士們雖然對著曲臨淵的態度變成了敬畏仰慕甚至略微的恐懼,可押送她們往某個方向前行的態度卻從頭到尾都未變過。
夏翎摸著下巴看馬車中神色倦倦的男子,這兩天晚上他手裡一直捧著幾本厚厚的書,好像是一個系列的,某人看得廢寢忘食,於是一日一夜過後,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她一臉嚴肅地問道:“你說,他們是不是要把你敬獻給女王,做男妃男後什麼的?”
曲臨淵打了個哈欠,清澈的眸光因為睏倦失去了光澤,連聲音也有些低啞:“達蓬國信奉誓神彌荼,不允許有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而且現任女王已有丈夫和兒女。”
夏翎笑道:“不敬獻給女王也能敬獻給公主將軍什麼的啊!畢竟像你這麼美貌又全能的男子,她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怎麼捨得放過。”
曲臨淵盯著她沉思了半晌,盯得夏翎都發毛了,才點頭似乎恍然大悟道:“也有可能。”
夏翎砰一聲倒在馬車壁上,徹底無語。
幾個時辰後,夏翎和曲臨淵在一群身高與她差不多,卻比她壯一倍的女子們簇擁下走入了達蓬國皇宮的大殿。
這個所謂的大殿,是夏翎所見過最簡陋的——除了青石磚搭建的石凳石臺,幾條色澤黯淡的蔓布,其它什麼裝飾品都沒。但大殿的整個佈局卻又極宏偉精巧,天花頂離地很遠,抬頭望去還能看到頂上敘事型的石刻壁畫。
大殿的兩邊坐著許多人,有男有女,但男性的數目極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年過半百的老者。女子卻大多不過三十歲上下,而且並不像那些押解她的戰士般肌肉橫生,有幾個還是很英姿颯爽,容顏秀麗的。
夏翎等人一進殿,所有人的目光便嗤啦一下全集中在曲臨淵身上,熾熱的沸騰的如火如荼的目光幾乎要在他身上燒出個洞來。
夏翎只是站在旁邊,就被那數十道恐怖的目光波及得遍體生寒,難為了目光中心的曲臨淵還能神色淡然地往前走。
雖然他的腳步有些虛浮,呼吸越發微弱,身體如透明瞭一般蒼白的滲人。
夏翎不知道他是魑魅燃情的餘毒又發作了還是僅僅因為多日休息不好才會如此。
越往前行,焦灼的目光就越凌厲和尖銳,彷彿除了驚豔讚歎,那些人更多的是探究和戒備。
夏翎正用眼角餘光掃著四面八方的“女狼”,順便打量高高的皇座上看起來跟菩薩似的露出和藹笑容的女王,卻忽然覺得渾身一僵。
那是一道近乎放肆的殺氣,帶著冰寒的凜冽和火一般的熾熱,肆無忌憚地籠罩著她和曲臨淵。
夏翎側頭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張雌雄莫辨的俊臉,比蜜色略淡的肌膚,張揚的眉毛,挺翹的鼻,似勾非勾的唇角,還有一雙張揚嫵媚的眼睛。
夏翎看她用看似灼灼閃亮,卻無比清明的眼一瞬不瞬望著曲臨淵,心中便暗暗猜測:這應該是個……女子吧?
就在她暗自揣測的時候,那雙肆無忌憚的眼猛然和她對上,妖孽般的笑容緩緩從清淺變得鮮明,那雙看著她的眼銳利而冰冷,彷彿她是獵物,隨時都會被撲上來咬死。
夏翎打了個寒戰,正要側過頭,卻又無意間瞄到坐在那女子右側的一個身影。
居然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長衫儒服,手中握著酒杯,與她目光對上,還舉杯笑了笑。
男子五官猶如鐫刻般精緻俊朗,唇邊總帶著溫和的笑,可是那雙暗紫色的眼睛太過深邃又引人入勝,所以咋一看去只覺冷淡疏離。
夏翎正覺著這男子的眉眼有些眼熟,女王卻忽然開口說話,聲音有些輕,又離得遠,再加上語言還未完全精通,失去了靈力輔助,夏翎只能勉強聽出她是在說:“遠道而來,多謝相助”什麼的。
夏翎有些奇怪,明明這一路自己和曲臨淵都是被她們關押在馬車中的,什麼時候幫助過她們了?嗯……肯定是語言不通,聽錯了。
女王說完後,曲臨淵正望著頭頂的壁畫聚精會神,夏翎是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於是氣氛頓時冷凝下來,兩側的有些女子已露出不善的神色。
就在這時,忽然從女王身後鑽出一個女子,指著曲臨淵大聲道:“母上,請將他賜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