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念料知不妥,正欲悄悄起身探看,叮叮之聲頓止,再也不聞絲毫聲響,這人又若幽靈冥鬼,倏地消失。
沈珏娘皺眉不迭,心中疑懍難安,看看沉睡在身旁的徒兒房佩,她不由得替隔廂獨眠的假夢生提起心來。
霍地推被而起,飄身門前,輕輕拉開一線,適巧看到一條黑影,矯捷無倫,自夢生所居廂房投向寺內深處,一閃無蹤。
沈珏娘立即飛身夢生所居廂房,推門而進,床上棉被旁堆,夢生卻已無蹤,她想都不想,頓足朝適才黑影追去。
飛越大殿,直人後進,適才那條黑影,“珠簾倒卷”正臥掛在“方丈”禪室的一端,似在窺聽什麼機密。
她已經看清黑影正是夢生,不由暗中蹙眉,悄縱近前,才待示意夢生,令其退下,方丈禪室之門突然大開,主持和監院的和尚送客出來,沈珏娘暗地裡替夢生擔心,不知他如何才能躲開他所存身的地方,而不被方丈等人發覺,此時來客已經步出禪室,沈珏娘不由瞥了這客人一眼,原來也是一位僧人,隨即再次注目夢生倒掛地方,詎料就這一轉瞬間,已失去了夢生的蹤影。
沈珏娘雖知夢生必已巧妙藏妥身形,但卻難放全心,仍在暗中隱伏接應,她深知伏虎寺中的和尚,泰半為當代武林高手,夢生雖然不懼,只是如今寄宿寺中,窺人隱私,說來總是失禮失義之事,萬一被人發覺,問及自己,還真無言對答,夢生性剛情暴,也許因而成仇,故而從旁監視。
這時主持和監院,已將客僧送到禪室通往前面的“圓月”門旁,伏虎寺的主持才停步合十說道:
“恕我不再遠送禪師法駕,並請恕我方命之罪。”
客僧身材雄偉,眉若橫煙,目光如炬,厚唇獅鼻,貌相兇惡,聞言哈哈一笑,也合十答道:
“法華怎敢罪及方丈,不過我卻為這伏虎禪林含悲,方丈不肯聽我良言,怕將貽禍此清靜古剎了!”
伏虎寺的方丈承果慈眉微揚,沉聲說道:
“禪師語含殺伐,將恐‘失途’而陷於‘妄、誤’,承果伏祈伏禱,願我佛慈悲,指點禪師迷津!”
那法華和尚,聞言仰天哈哈狂笑,手指寺殿說道:
“方丈勿須為法華祈禱,先替這古剎禪林念幾遍經文吧,多則五日少或三天,伏虎禪林恐將成為歷史陳跡了!”
承果方丈已然難耐,一聲高昂佛號宣罷,肅色說道:
“承果早已身許我佛,誓與此寺共存共亡,禪師若要必欲孤行而毀我撣林,至時休怪承果全力維護之罪。”
法華橫煙眉挑,獅鼻一聳,冷哼問道:
“方丈自信維護得了?”
承果沉聲答道:
“執刀說法,我佛曾為,老衲敢不盡心盡力!”
法華囑囑地一陣冷笑,合十轉身,悻悻而別。
承果示令監院伴送,他卻目注法華背影,喟然長嘆一聲,搖頭不迭,但面色卻極端莊重,似含隱憂,仰望天際約有盞茶光景,像是下了決心,緩緩轉身並不再回禪室,卻向禪室後面一間扣鎖著的石屋走去。
此時夢生再未現身,沈玉娘卻動了疑念,極小心地緊隨方丈承果身後,她要探看這個和尚到底要幹些什麼。
石屋輕啟再闔,承果方丈已進入屋中,沈珏娘飄身而下,輕輕試推屋門,無法開啟,承果已在裡面閂鎖。
石屋無窗,難窺內中虛實,沈珏娘無可奈何地搖頭退下,仍然沒有發現夢生藏處,遂迴轉所居。
豈料剛剛轉進所居院中,徒兒房佩卻已佇立相候,未容沈珏娘近前,房佩卻已迎上悄聲說道:
“師父,適才夢生哥喊醒了我,說伏虎寺中有些詭譎之事,他在追躡一個叫‘法華’的和尚,現……”
沈珏娘立即介面問道:
“夢生如今何在?”
“寺外……”
“你守在屋中,不得擅自走動,違則重責!”
沈珏娘不客房佩姑娘話罷,嚴囑此言之後,微頓雙足,如脫弦之箭飛縱出寺,遠遠已經發現夢生正和適才離寺的雄偉僧人法華,在山徑之上指說不已,似在為事爭執,沈珏娘蒙好紗巾,悄然向徑旁林中投去。
山徑之上爭執僵持的兩個人,此時已臨決裂地步,只聽到法華和尚一聲輕蔑地冷笑說道:
“施主莫太不知好歹,法華已容忍得夠了。”
夢生卻冷峻而嚴肅地沉聲說道:
“禪師若不說明威脅承果方丈必須聘你為監院的原由,要想離開伏虎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