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曾經說過,兩位老俠巧然識破門口“前進是死,後退是死,怎能不死?”十二個大字的玄妙,是故站於字跡正中,因而被託送到上方開裂的丈大方窗之內,井已平安地縱於地上,而方窗也恰好適時封閉。
當方窗自閉之後,他倆這才注目左右,不禁驚喜交加。
原來這是一間奇特的長方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張長方形的水晶條桌,桌上有一罈子美酒,和一隻風乾了的鹿尾!室右有一個相當大的烤架?架下堆集著十數捆松枝乾柴,架上垂著一雙粗如手指的鋼鉤,鉤著火鐮火石,有一捆松枝上面,壓放著一刀引取星火的火紙。
這些東西已經很夠兩位老俠驚凜奇怪的了,但是最量使他兩個不安和怪疑的是,不論桌上地下,卻都點塵不染!
他倆不敢亂動,章性初自松枝捆中,抽出來一枝細長的枝兒,貫注三分力道,慢慢地插進了鹿腿裡面,直到透穿,然後拔出松枝,嗅了一下,其香撲鼻,他倆已經難止饞涎滴流了。
及哮天打散松枝,取下火鐮火石,引著火紙,已生起火來。
章性初拂袖摘下架上鋼鉤,左鉤鹿腿足,右鉤鹿腿肘,已把那條風乾了的生鹿腿,掛在了鐵架上。及哮天抖手鬆開剩下來的
那半條腰帶,一個正反陽扣,鎖住了那足有十斤的酒罐罐口,章性初哈哈笑道:“大哥,吃熱酒?”
及哮天裂開一張大嘴,霎著眼睛笑道: “食乃聖人性,大哥敢不遵行?”
兩個人驀地齊聲大笑起來,剎那,肉熟香透,酒熱飛薰,抓破封罐的紙!嘿!好香的酒,好香的酒!
“此處無杯缺筷”,章性初這樣說,及哮天雙眉飛揚,豪然說道:“二弟,要什麼杯,我一口,你一口!要什麼筷,一個人撕它一大塊!”說著“咕嚕”!一口美灑下肚,他長吁一聲震耳笑道:“好酒哇好酒,留這酒肉的人物,算得是個好朋友!”
“嗯”!他抓下了一塊鹿肉!
“哦”!燙得他哦出了聲!
就這樣,你一口酒,我一口灑,你一塊肉,我一塊肉,是狂風橫卷!乃海浪吞舟!哪裡還有酒?何處還有肉?只這霎跟的時候,鹿腿只剩骨架,美酒還留了個空罐,兩個人再次大笑不休!
突然!章性初偶一回頭,霍地站起,及哮天隨之起立,章性初手指著背後牆上,他倆走了過去。
那裡貼著一張素箋,箋上有字,他倆剛剛為酒肉所誘,並因腹中早已飢餓,竟然就沒有注意背面的牆頭。此時不禁互望了一眼,羞紅了老臉!再注目素箋之上的字跡之時,不禁驚駭至極。
上面寫的是——“喝我美酒,吃我鹿肉,若非仙醫,必為犬叟!”
章性初一聲吁嘆,及哮天嗟然出聲,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兩個人搖搖頭,默然無語。半晌之後,章性初方始悄聲說道:“怪不得那條鹿腿新鮮香嫩。”
及哮天盯了空酒罐和鹿腿骨一眼,也低低地道:“二弟你猜猜看這是誰的把戲?”
章性初想都不想,兩隻手虛圈了一下,往頭上一戴,及哮天點頭說道:“我猜也只有他才對。”
“其實此人大可不必弄這套玄虛。”
“二弟,八成人還藏在附近!”
“那就煞風景了。”
“為什麼呢二弟?”
章性初一笑道:“大哥想想剛才我們的吃相!”
及哮天聞言先是一呆,繼之大笑著說道:“我想起我那老乞婆說我的話了。”
“嫂夫人說過大哥什麼話?”
“鬼門關大開,闖出來了個‘餓死之鬼’!”
章性初聞言,手摸著鬍子接話道:
“現在應該改為‘鬼門關大開,逃出了兩個餓死的老鬼’,才恰當些。”
及哮天聞言再次縱聲大笑起來,久久之後突然說道:
“老二,你的書比我讀得多,記得古人曾有‘失節事大,餓死事小’和有人‘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佳話。
看來咱們是平常的普通人了,僅僅兩頓飯沒吃到口,目睹酒肉之後,竟變成了餓死的老鬼一般,真真是羞煞了人。”
章性初微笑著播頭答道:
“依小弟看來,‘不為五斗米折腰’者,是家中薄有良田,否則的話,妻兒索食,何可以供?
“況前賢曾有‘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如鴻毛’的示訓,讀書人深明此理,怎能為著忍不下折腰之氣而就死呢?
如此之死,豈非‘輕如鴻毛’?像昔日那位‘不吃嗟來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