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派段芝貴為湖北都督。段祺瑞在湖北雖只兩個多月,他的任務是清除黎在湖北的勢力,因此他大刀闊斧地把湖北軍遣散,把北洋軍調入湖北,從此湖北便完全成為北洋軍的統治地區。
當段返回北京和黎相見時,他不像袁對黎那麼虛偽,他臉孔上流露出一種倨傲之色。段的等級觀念很深,他覺得自己在清末曾做到護理湖廣總督。當時黎不過是湖北一個協統,至於辛亥革命,黎只是從床下面拉出來頂名字的,談革命功勳也是假得很;如今則已是袁的政治俘虜。因此他根本不把黎放在眼裡。黎段之間這段關係註定了日後的許多糾紛。
黎在北京,實在不願意以安樂公自居,很想借一個題目離開北京,以便恢復自由生活,曾經一再表示,願以“答謝各國承認民國專使”名義周遊列國,袁怕他一去不復返,就用拖延手段來搪塞,不作肯定的答覆。黎既然行不得,也只好在北京瀛臺做他的副總統兼參謀總長,實際上參謀總長工作則是由次長陳宦代行拆。
黎在北京初期的生活,簡直就是幽居,外間鮮有知者。民國3年1月,北京一位名記者黃遠庸曾寫過一篇訪問記,對黎當時的生活有細緻的描繪。特抄錄如下:
“黎副總統到京時,適記者南行,今記者既到京,則吾曹新聞記者對此德望並隆中外欽仰之偉人,不能不表示一番敬意。因以國會議員湖北某君之介紹,偕某某兩君約見,黎公快然允許,約以初十日午前十一時許往謁,並約予以賜食之光榮。以吾曹藐然與公無素,而闊達優禮如此,足見公之平民主義也。
是早某君約予等同往新華門,入總統府,以先有約,故司閽處(即由大總統之司閽處傳達)即命餘乘冰船赴副總統所居之瀛臺,不須更入門外之招待室候命矣。
海子中之積冰,已層疊深固,故向日之以舟行者,今以冰船行矣。船形如轎,最多可容六人,船伕著毛革之鞋行於冰上,從後推轉,故極迅疾,瞬息已抵瀛臺矣。
入門則兵衛三五而立,稍進即有與此介紹某君操鄂音道寒暄者。餘前此聞黎公在鄂時,守衛已盡易北方軍官,足知不盡確。餘等所入之客房,榜曰副總統辦公處,即前之景星殿。此處一為秘書室,一為副官處,其對過即慶雲殿,則飾以洋式陳設,右為應接之洋室,左為大餐間,即副總統賜餘等以午餐之處也。
秘書室伏几而辦事者有二三人,皆樸素無華。副官長為少將唐君在寅,則竹布之衣,謙光可挹。唐君蓋始終隨侍副總統,在鄂時固不常出門,到京後絕對未出大門一步者也。
副總統之眷屬及廚役乃至馬車御者,皆已偕來,惟其左右之領有徽志得以隨時出入總統府者只六人。餘輩出入,皆須隨時傳達或許可,足見黎公約束之嚴矣。
慶雲殿中陳設稍新,景星殿則普通木器數事,足供起坐而已。其中間為副總統每日會客之廳,餘所見二殿中前清南書房供奉之墨跡依然陳列,皆光緒時全忠恆勳徐會灃所書,長額大字皆錄《詩經》、《書經》中成語之關係為君之要道者,字尤板滯無味。某君謂做皇帝最苦,連行書都看不見,可謂確切。餘意今日何復更須此等物事,宜並置之高閣而稍易以美術的陳設也。
殿外接有轎子一頂,蓋即清制所謂二人肩輿者,凡副總統往謁大總統或大總統來訪副總統,均坐此等制度之轎。實則二公所居相距至多不過二百步矣。
餘等在殿中候命,而是日適值段芝貴自南返京,即日來謁總統及副總統,坐談極久,候段氏出,則更會客二班,畢後已十二時,故副總統不於常座見餘等,即命餘等在慶雲殿中之應接室接見。入殿後副總統即入,餘等行嚴肅之一鞠躬禮後,依次入座,副總統略詢數語,即命入對過之大餐間會食會。副總統之丰采,讀吾通訊者,想已面接或已見其寫實,固不煩餘之敘述。餘一言足慰讀者,則公之丰采健碩,絕無風塵之色,而一種嚴肅和藹之氣,自是令餘等生畏悅之容者也。
餐座中並副總統共五人,二客系鄂人,中有一客乃從湖北新來者,餘與某君則非鄂人。餘首問副總統前此何時曾來京?公答尚系光緒三十四年。餘問亦常住過北京否?公答首尾不到一個月。故公之語言,乃純然湖北口音也。
座中所談,以湖北事為多,公詢自湖北新來之某君以都督府近狀,以軍隊近情,而尤以個人訊息為多。凡稱其人,必稱其號,不稱其名,並荷關念其人有無飯吃。餘以知公之深於情也。
公語及裁兵退伍事,雲我們總要給人家一條路走,故我前此於所裁之人予以退伍金,自二千元不等,以其有此款,或耕田,或做小買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