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北京馬車不多,這時議員十之八九坐馬車,且多為自備馬車。舊時北京請客,尋常酒席不過八元十元,這時北京一席20餘金以上,議員請客多在六國飯店、北京飯店、昌德飯店。議員納妾亦成普遍現象。至於八大胡同的熱鬧,也是庚子以後所未有。名花如姚蓉初、金小菊皆被人藏之金屋。俱樂部是洋玩意,北京本來沒有,這時卻極發達,遍處皆有俱樂部,作為政客們應酬和團結本黨的聯歡地方。上海的名花亦多由南來北。
這一時期北京風氣之壞,實在是超過了清朝末年。政客利用議員,議員又利用政客,互相勾結,互相利用,燈紅酒綠,徵逐歌舞,這就是民國初年的北京城。
當南北戰爭時,刺宋案的禍首趙秉鈞擔任北京市的戒嚴總司令,新聞記者曾訪問趙,下面是趙和記者的談話:
趙說:黃克強等的計劃也很可觀,但無奈材料不齊,現在中國政治,不怕沒有人開出好選單,但任憑你選單開得如何好法,無奈沒有材料,也做不出好菜來。我時常勸袁總統讓出一部分事業,請新人物大家幫忙,請他們歷練歷練、他們就知道困難了。新人物開口便要做總長,哪個甘居下位,即如記者先生你足下,有人請你做知事,你做嗎?
趙又談及知事,他說:從前直隸知事沒有人做,紛紛要辭職,現在居然有人搶著做了,細查原因,乃是有人發明新法,與縣議會紳士溝通,准許人民播種鴉片,餘利均分,於是瘠缺變成肥缺,上司若要更換,便有議會挽留,大紳士請願。
記者問:袁總統何故遇事躬親?第一未免瑣碎,第二未免因小失大。
趙說:這是袁總統做過十餘年督撫的習慣,因為遇事躬親,所以這一把鑰匙無人能管,譬如這次贛寧戰禍,軍事人物均有戰功,擁大兵封藩在外;可是有袁總統在,決無人敢把持跋扈的。
戒嚴副總司令是軍政執法處處長陸建章,在當時的北京城,似乎他比趙秉鈞還紅。陸手下有一大將是偵探長郝佔一,當時提起郝的名字來確有小孩子不敢夜哭之勢。當北京戒嚴令頒佈後,便不斷傳出許多觸目驚心的新聞,如:社會黨首領陳翼龍遭槍斃,議員徐秀鈞因段芝貴來電被捕,《愛國報》總理丁某被捕,煙臺總司令連承基因京社黨嫌疑被捕,國民黨議員王以文、蔣舉清被警察監視,國民黨議員伍漢持在天津被捕,國民黨報紙均停刊。
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忽然傳出一個粉紅色的謠言:北京城有一名女優金玉蘭,聲色技藝傾絕一時,她的色藝全城傾倒。忽然傳說她已被戒嚴司令部捕去槍斃,人言嘖嘖,小報畫報還描摹臨刑時悲慘悽豔鏡頭。整個北京城都認為這一代名優已隨南北戰爭而葬送,萬口一聲為之悲愴。名士易哭庵為詩有句:“今世居然殺美人!”於是大家傳她致禍之由,有說金認識二名革命黨人,挾炸彈欲刺袁,因此金被株連,傅會其詞,越傳越離譜,最後簡直渲染得像紅線女或公孫大娘一般。又有人說是同行生忌嫉,向當道進讒所致。這些傳聞已構成一篇動人的戲劇了;其實這期間的金玉蘭正在天津上演《小上墳》。
袁本來最不懂政黨的,到了刺宋和國民黨二次革命後,不得不製造一個政黨來裝點門窗,乃促使梁啟超和王賡(後改名揖唐)等聯合組織一個大黨,成為袁政府的與黨。這時,共和黨、統一黨、民主黨和國民黨相處不洽,於是大家聯合起來,於民國2年5月29日組成進步黨。進步黨的政綱是:
(一)採取國家主義,建設強善政府;
(二)尊重人民公意,擁護法賦自由;
(三)順應世界大勢,增進平和實利。
進步黨的人事是:理事長黎元洪,理事梁啟超、張謇、伍廷芳、孫武、那彥圖、湯化龍、王揖唐、蒲殿英、王印川。政務部長林長民、副部長時功玖、王蔭棠。法律主任汪榮寶,財政主任吳鼎昌,外交主任林志鈞,庶政主任張嘉璈,交際主任黃遠庸等。
進步黨組成後,頓然成為國會中的多數黨,聲勢凌駕國民黨之上。不過這個集多數小黨為大黨的進步黨,本是烏合之眾,團結力量甚弱,因此成立後才一個月,舊共和黨中的民社派之張伯烈、鄭萬瞻、彭介石、胡鄂公等,與舊統一黨中之黃雲鵬、吳宗慈、王湘等40餘人,突然發表宣言,宣告脫黨,另組新共和黨,以國民黨、進步黨以外的第三大黨自居,在兩院中佔了50餘議席。進步黨的多數優勢於是喪失。
進步黨分裂的原因是:(一)由於舊民主黨的梁啟超、湯化龍、林長民、孫洪伊、蒲殿俊、梁善濟諸人有壟斷之嫌;(二)由於舊共和黨黨費4萬餘元,盡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