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方面聽到宋氏被刺,也極感震動,尤以國民黨總部喪失了實際的領導人,既哀悼又激憤,紛紛去電上海詢問真相。黃興乃於22日致電北京《民主報》主持人仇蘊存,說明宋氏被刺遇難經過,請刊諸報端,宣示中外,電文如下:
“北京《民主報》仇蘊存兄:疊接都中諸友來電殷殷垂問宋鈍初先生受傷情形,刻值治喪忙迫,未及一一擬答,殊深歉仄。特詳述於下,請登諸報端,以慰哀感。鈍兄於念夜十時四十五分由滬赴京,在車站被奸人由背後施槍,彈由右脊腰上部掠腎臟穿大腸直透下腹皮停止,當即送入附近鐵道醫院醫治。此時鈍兄傷雖重而精神如常,然自知必死,即口授致大總統電文,並述對將來之政見,一一告別同志,絕不提及家事,惟雲老母年高,不可使知變狀。十二時卅分即將子彈取出,念一日午後二時,復集醫士五人剖治,又將腸傷縫補滌盡,遺出食物及汙血,仍合其口此後神人不諒,死不瞑目矣,竟爾絕命。嗚呼!當此國勢飄搖之際,而有如此奸徒,不顧大局,戕賊人道,行此暗殺手段,痛何如之,諸君當亦同聲一哭也。兇徒正在密探,尚未緝獲,謹此訃聞。”
袁世凱在北京作成毫不知情狀,他於21日得知宋被刺訊息,表示非常意外,即發一電雲:
“上海宋鈍初先生鑑:閱路透電,驚聞執事為暴徒所傷,正深駭絕。頃接哿電,方得其詳。民國建設,人才至難,執事學識冠時,為世推重,凡稍有知識者,無不加以愛護,豈意眾目昭彰之地,竟有兇人,敢行暗殺,人心險惡,法紀何存?惟祈天相吉人,調治平復,幸勿作衰敗之語,徒長悲觀。除電飭江蘇都督、民政長、上海交涉使、縣知事、滬寧鐵路總辦,重懸賞格,限期緝獲兇犯外,合先慰問。”
22日午後4時,袁方午睡初起,秘書等奔告宋去世訊息,袁還愕然說:“有這等事嗎?快拿電報來。”秘書捧了束電報來,是陳貽範一電,黃克強一電,江孔殷一電。袁做出極惋惜的樣子說:“這怎麼好呢?國民黨失去了宋純初,少了一個明白事理的首腦,以後越難講話了。”這時他還命秘書草擬電報,草擬優恤命令,處理宋身後事,他假惺惺地想借這些來沖淡宋的慘死,他的慰問電雲:
“宋君竟爾溘逝,曷勝浩嘆!目前緊要關鍵,惟有重懸賞格,迅緝真兇,徹底根究。宋君才識卓越,服務民國,功績尤多,知與不知,皆為悲痛。所有身後事宜,望即會同鍾文耀(即滬寧鐵路總辦)妥為料理。其治喪費用,應即作正當開銷,以彰崇報。”
他以為這次宋被刺事件是天衣無縫,永不會被人所知。他捻髯微笑,認為又輕輕易易地去了一個政敵,可是表面上卻裝出一個“壞我棟樑”的樣子,並且下了一道緝兇命令,有“暗殺之風,尤乖人道”云云。
宋教仁遇刺殉難,使已經是風雨欲來的時局,變成了大雷暴雨,也是剛滿15個月的中華民國一件最聳人聽聞、觸目驚心的事。
對於宋為何被刺?何人所刺?各有說法,言人人殊。於是謠言不脛出走,大多數人尤其是國民黨方面,均認為是袁世凱,可是北洋方面則散播空氣說宋被刺是國民黨內訌,自相殘殺。
宋的政見和孫中山,和黃興,和國民黨內一部分人相左是事實。如南京臨時政府時代,宋堅主責任內閣,其他人均反對,後來定都南北之爭,宋亦是主張定都北京,與孫、黃定都南京意見不同。國民黨的組成,宋的策劃和貢獻最大,因而成為實際的領導人,一部分革命黨和同盟會中人對宋也頗不滿,這些都是事實,當國民黨組成後,外間謠言甚熾,宋教仁曾於民國元年9月16日發表一封致各報的公開信:
“連日各報載國民黨事諸多失當,甚且如《民視報》等謂孫中山先生辭理事職出於鄙人之排斥,《新紀元報》等謂孫、黃有衝突,皆不勝駭異。此次國民黨之合併成立,全出於孫、黃二公之發意,鄙人等不過執行之,故黨員無論新舊,對於孫、黃二公皆非常愛戴。此次選舉理事,孫先生得票最多,惟孫先生此後欲脫離政界專從事於社會事業,故不欲任事,曾經辭職,已由鄙人與各理事再三挽留,始允不辭,現已推為理事長。鄙人與孫先生從事革命幾及十年,何至有意見之爭,且國民黨新立,正賴有功高望重如孫先生者為之主持,亦何至有內訌之原因耶?至於黃克強先生與孫中山先生同為吾黨泰斗,關係之親切,天下皆知,此次北來調和南北意見,主持大計,兩公無絲毫之歧異,更何至有衝突之事,如各報所云云乎。方今時事艱難,非有強大真正之政黨作中流之砥柱,何能挽回危局。而強大真正之政黨,尤非社會扶持,各黨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