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道如許配馮國璋,以示籠絡。原來馮不久前元配夫人去世,正要續絃,一經說合,馮當然願意,可是周卻要馮迎親,馮一口答應。民國3年1月,袁派三姨太送周女士南下,到南京時,馮待以最隆重的禮儀,鳴炮21響以示歡迎,下塌交涉署。1月19日馮周聯婚,為了實踐“親迎”的諾言,便把女家從交涉署遷到都督府西花園,與都督上房毗連,門首標了“周公館”字樣,新婚佳日,馮穿了上將制服行親迎禮,花車由碑亭巷繞花牌樓入督府,沿途軍警禁止行人,蓮輿入府,在大堂停下,鳴炮奏樂,由女儐相四人穿大紅吉服陪伴新娘,後有女童二人各執鮮花籃扶新人下輿進府,前導為馬隊,繼為樂隊,新娘穿元色繡花外套,大紅裙,由江蘇省長韓國鈞代表袁大總統為證婚人。這場婚禮,在現在看來不算特殊,對是在當時這種婚禮就叫做“文明結婚”。
袁要蛻變,由總統而皇帝,因為廿一條的關係羈遲了一年。在中日問題發生前,袁把老友又是著名的遺老徐世昌搬出做國務卿,以及種種復古的舉動,都不是簡單的,有人認為袁搬徐是一種暗示,透露給大家,這是借屍還魂的手法。
袁的帝制自為,有一行動是很特殊的,他完全不靠他的嫡系北洋軍。前面已說過,北洋軍人已經暮氣沉沉,又恃功而驕,不僅袁克定認為難於駕馭,老袁自己對之也感頭痛。因此他開始要削弱北洋軍對他個人的重要性,所以他請老友和一群遺老出山,在政治上形成另一力量;派兒子袁克定組織模範團新軍,以取代北洋軍;有意拉攏蔡鍔和重用陳宦,以顯示給海內外,不是光用北洋系。所以在他醞釀帝制活動時,也就不讓北洋系當他的主角。
有這麼一段故事可以說明袁對北洋系的敷衍:
正當袁要做皇帝的謠言滿天飛時,馮國璋由南京到了北京,他一連謁袁三次,北洋軍人都希望袁馮這次會晤,可以使馮獲知袁的動向,因為這時袁段之間已經很冷漠,大家搞得很僵,彼此不會講真話,馮則剛和袁的女教師結婚,可能獲知袁的真意。
馮一連三次謁袁,每次都在袁處共進午餐,有一次午餐談話中馮提到外間傳說大總統要做皇帝的謠言,袁夾了一口菜正慢慢要放到口中,忽然很嚴肅地把筷子擱下來,菜也掉到桌上,袁說:“華甫,你我是自己人,難道你不明瞭我的心事?我想謠言不是無所本的,在國民黨把持時期,曾經有人說過共和不適國情,我在口頭上曾表示退位或者還正清室,我本人則決不願做皇帝。最近由於新約法中有一條規定總統可以頒爵位,於是外間便附會這是變更國體的一種步驟。其實我認為這毫不相干,只是滿蒙回藏四族人民都可以封王封公,漢人卻沒有這種權利,太不公平,所以我要這頒爵權是為了使漢人也可封王封公的。”
馮聽了袁這番話,正想插嘴,但袁又接著說:“華甫,我的心事已經對你說過,今天總統的權力和責任,跟皇帝有什麼兩樣?一個人想當皇帝,無非為了子孫,因為總統不能世襲,而皇帝卻可傳子傳孫。拿我來說,老大有殘疾,老二是以名士自居,三兒子不達時務,其餘都很幼小,豈能付以國事?歷史上帝王之家的下場總沒好結果,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馮抓住這機會插了一句話:“總統說的肺腑之言,可是到了天與人歸,黃袍加身時,就推不掉了。”袁好像很生氣地說:“不,我決不會幹這種傻事。我有一個兒子在倫敦讀書,我已叫他在那兒置了點產業,如果再有人迫我,我就出國到倫敦,再不問國事了。”馮聽了袁這番表示,當然是相信的,他辭出後順道訪政事堂機要局長張一麐,把袁適才講的話對張複述一遍,問張對此看法,張是蘇州才子,自小站練兵時便當袁的文案,參預機密最久,又和馮私交也最深,他聽了馮的敘述,想了一會說,“老頭子的話是信得過的,事情的確如此,有人想做開國元勳,但老頭子不會傻到這個地步。”
六十八、張作霖和陳宦
袁對馮、段各有一套應付的手法,已如前述,對於馮、段以下的北洋系軍閥們,袁所採取的手段則略有不同,一方面同樣不讓他們參與帝制機密,一方面則多方設法窺探他們對帝制問題的態度。
民國4年夏天,他本擬召集全國各省將軍來京,舉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會議,討論劃分軍區和廢省改道兩個問題。當時有人建議袁不要倉促進行,以免各省軍政首長離心離德;加以中日甫籤廿一條約,此時此刻召開大規模軍事會議,很容易召致日人疑心和誤會。袁深以為是,乃改變方式,輪流電召各省將軍入京述職,專就帝制問題向他們試探。
4年7月起,應召來京的,先後有山東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