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方面,湖北督軍王佔元挾西南以示重於北京,他儼然以兩湖的重鎮自居。原來湖南湖北兩省之間,自有其密切關係在,湖北因為有漢陽兵工廠,湘軍必須向湖北購軍火,而湖南盛產的米穀也須經湖北出口,所以有其依存關鍵。至於江西,江西督軍陳光遠既害怕孫中山出兵江西;又害怕李烈鈞統率的滇軍由湖南進攻江西,也需要結交湖南以紓西顧之憂。直系大將吳佩孚主張武力統一,是反對湖南自治的,可是那時候他的主要敵人是奉系,因此沒有餘力顧到對南方作戰,所以其策略是利用湖南“阻南拒北”的自治局而來阻止孫中山北伐,加上吳個人因為駐軍衡陽,與湖南人和趙恆惕的友好關係,便對湘趙仍然保持往日的友好關係。
湖南內部的問題使趙恆惕頭痛的是:湘軍擴充為兩個師十個旅後,兵多餉少,各師旅長便在防區內扣留稅款,把持用人行政。趙恆惕雖然提出裁兵和統一財政,各級軍官卻充耳不聞。趙與譚延輳е�淶墓叵島芪⒚睿�啡ド蝦:螅�悅磕昀∫隕�罘�2萬元,且有數十通親筆信給譚,執禮甚恭,可是有人不斷在譚前講趙的壞話,譚開始是半信半疑,慢慢是將信將疑,最後則信以為真。這一來譚回湘的打算便日趨積極,使趙在長沙便有坐不安席之苦。還有趙和孫中山之間的關係也不融洽。對北伐的看法,趙認為孫中山太性急,而西南無可用之兵,如能閉關一年,在各省勤練軍隊,為全國之模範,一年後檢校軍隊,制定北伐計劃,加上本身政治修明,北方人心自然歸向,雖不揚言北伐,而一二年內必能北伐,孫中山認為趙的主張緩不濟急。而湖南反趙的程潛一系多投奔孫中山,使孫中山左右盡是不利趙的言論,這也是趙所不安的。另一方面,孫曾派參軍呂超(四川人字漢群)至長沙辦理黨務,並以三民主義,建國大綱各書贈趙,趙率文官廳長以上,武官旅長以上在省府同時宣誓入黨,師長宋鶴庚建議以朱泥印手模借表赤誠擁護之意,獲得一致贊成,可是呂超傲慢無禮,使湖南自趙以下,全省文武官員均大感失望,趙遂將孫的宏著擱置一旁未予細讀。事隔很久,有人告趙,這兩部書是治國良策,趙始翻閱,歎為觀止,可是已經過了許多時日。
自民國10年湘軍回湘,粵軍回粵,川軍治川后,對湖北是一個鼓勵,湖北一直在外省籍北洋軍人統治下 ,當然希望鄂人治鄂,可是鄂人的不幸是自己沒有軍隊,因此唯有求助於湖南。
10年春天,長沙來了一批湖北客人,為首的是蔣作賓、孔庚、李書城、何成浚等,他們是到湖南來作說客,請求借兵“援鄂”。他們說:援鄂不僅是急人之急難,而且對湖南自己也有好處。好處是:第一,湖南是全國自治運動的“先進”省區,不過自治需要推廣,不能獨善其身,不能孤立,必須聯合各省組織聯省自治政府,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湖南出兵“援鄂”,佔領武漢形勝之地,登高一呼,各省必能風起雲從,聯省自治政府就有實現的可能。第二,驅逐王佔元后,湘軍兩師可以駐防鄂南,協助防務,軍餉由湖北供給,這樣就可以減輕湖南當前財政的壓力。第三,現在湘軍向湖北購買軍火,可否之權操在王佔元,如果驅王后,湖南勢力控制了湖北,自己掌握了漢陽兵工廠,湘軍繼續發展,就不會受到限制。末了,這些說客們還強調王佔元的不堪一擊。就當時的形勢分析湘軍所佔有利情勢,他們還肯定地說,只要湘軍發動援鄂,與湖北民軍裡應外合地配合作戰,就可在一個星期之內佔領武漢;同時也不必擔心直系的支援,因為王佔元已失歡於直系,直系不會出兵相助,何況直系正和奉系明爭暗鬥,自然沒有餘力過問湖北問題。
湖南人本來對湖北是有興趣的,所謂的大湖南主義就是包括兩湖。湖南有一句俗話說:“麻雀子飛不過洞庭湖”,設若有機會實現大湖南主義,湖南人自然樂意一試。加上湖南內部問題太多,擴軍後軍人也需要向外發展才能使湖南本身相安無事,因此湘省軍人大為所動,均主張“援鄂”,首告奮勇的,是第二師師長魯滌平。
趙恆惕對於“援鄂”比較持審慎的看法,他有三種顧慮:(一)怕引起吳佩孚的武裝干涉;(二)出兵援鄂與自治精神背道而馳;(三)湖南這時已答應陳炯明的邀請,出兵桂林討伐桂系,而湘西又有滇軍假道的風潮,這兩方面已經費去不少兵力 ,無力“三管齊下”了。
6月24日,長沙又到了一位四川客人,自稱為考察湖南制憲而來,這位客人就是前任四川督軍熊克武。熊路過湖北時,曾受王佔元的盛大款待,因此在長沙的湖北說客以為熊是來替王佔元做說客的,其實熊既不為考察制憲而來,也不為王佔元作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