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然地落到吳佩孚身上。吳佩孚的第一步行動就是撤防北歸,他一連串地打電報到北京,如:
“湘鄂一役,幾經劇戰,各將士出死入生,傷亡者原宜憫恤,勞瘁者亦須慰安,迭據各旅長等呈請,或患咯血,或患溼疾,悲慘情狀,目不忍睹。今戍期已久,日望北旋,急不能待,空言撫慰,不能遏阻……”
“戍卒疲苦,萬難再事滯留,懇乞准予全部撤回,以慰眾望。”
最後一次吳的請求撤防電報,流傳最廣,電雲:
“遠戍湘南,瓜期兩屆,三載換防,不可謂速。鬩牆煮豆,何敢言功。既經罷戰議和,南北即屬一家,並非寇仇外患,何須重兵防守?對外不能爭主權,對內寧忍設防線?”
段祺瑞再不能小視這個出身秀才的師長了,他很仔細地研究吳師撤防問題,認為:(一)吳師一撤,則南軍乘虛直入,他既無可用之兵,自然會引起嚴重後果。(二)吳師撤回保定後,對北京將構成一個大威脅,尤其是吳佩孚是一個危險人物。
他開始是採取延宕手段,假裝糊塗,不作答覆。繼而見曹,吳電報越逼越緊,便令陸軍部覆電不準撤防。最後他知道吳師有自動撤防的決心,遂又用緩兵之計勸他緩撤。
3月上旬,吳佩孚派人把他部隊的眷屬七百餘人護送北歸,下令禁止兵士不得無故請假,不得向商人賒欠,不許擅取民間一草一木。並電請張敬堯準備派兵接收直軍的防地。其實他已暗中和湘軍有約,一俟撤防,就由湘軍來接防。
段祺瑞不能不慎重處理這個問題,3月18日他秘密地來到保定,請曹錕制止吳佩孚自動撤防。同時又授意北京附近的駐軍五個師長曲同豐、陳文運、魏宗瀚、李進才、劉詢等聯名通電,藉口營房不足,拒絕直軍吳師移駐北京。
這時吳佩孚已派參謀王伯相到北京,料理駐兵地點,王伯相到北京後便把實際情形電吳,所有兵房都被邊防軍駐守,吳為之大憤。
吳對於撤防問題自然是經過縝密的考慮,由衡州到保定是一條漫長的路,首先要經過張敬堯的勢力範圍長嶽區,吳佩孚根本不把張敬堯放在眼下。由長嶽過湖北到河南,是王佔元和趙倜的地區,王、趙都已加入八省同盟,自然不會算計他,沿途不虞截擊。
當時局外人都替吳擔心,認為他孤軍久戍,要從數千裡外冒險北歸,實在是一個大膽的嘗試,可是他卻從容不迫,就像關雲長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一樣。
直皖兩系使用各種方法互相對付敵方。4月23日浙江督軍盧永祥忽然倡議廢除督軍制度,且願意首先在浙江實行,以資倡導,這簡直是一件大新聞,民國初年的督軍,和唐朝末年的藩鎮一樣,阻礙國家的進步,為全國人民所深惡而痛絕。現在竟有一位督軍倡議廢督,這真是太受人民歡迎了。盧永祥是不是真的如此從善如流,俯順輿情呢?當然不是,這不過是兩派鬥法中間,皖系的一套手法,由盧永祥出馬來試探直系。4月30日,曹錕也將計就計,通電贊成廢督,並且進一步主張禁止軍人入黨。這所謂的黨,就是指的安福系。曹錕當然也不是真心願意廢督,只是不願意讓皖系專美於前,所以也唱唱高調而已。
徐世昌巴不得這些手握兵權,各據一方的軍閥們能夠下臺,明知他們所說的都是違心之論,但也落得於順水推舟,大做文章,通電嘉獎廢督的“卓見”,並且建議在廢督以後,各省的軍隊統由中央陸軍部直接統轄,各省省長有監督本省軍隊之權。
皖系和反皖系的聯合陣線鬥爭的中心問題是內閣,靳雲鵬雖是段的親信大將,可是由於反段的聯盟集團都維持靳內閣,所以使段視靳為眼中之釘,皖系和安福系都決心要打倒這個“通謀敵人,謀害皖系”的靳內閣,寧願政敵上臺,也不願由這個“叛徒”坐在國務總理位子上。從2月下旬到5月上旬,這個問題一直在鬥爭中。
有一天,津浦鐵路局長徐世章(徐世昌的兄弟)因公前往晉謁交通總長曾毓雋。他們談完公事後,徐世章便告辭請退,可是曾毓雋卻一把拉住徐,要他稍坐,東拉西扯地聊天,坐了一陣,曾忽然說:“我們一塊到團河去親候一下段公。”這時段在團河閉門謝客,北京顯要都曾前往團河敬候,所以曾的提議徐自然領受,於是兩人同車徑赴團河。
曾和徐見到段後,段這天好像情緒滿好,隨口談談天氣等等,然後大出徐世章的意外,曾忽然開口說:“徐局長此行,是傳達總統意見,總統認為靳內閣實在幹不下去了,請督辦示意靳翼青自行下臺。”徐世章當了段的面又不好否認,只見段在凌厲的臉色中,顯得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