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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上睡覺前要飲參茸酒一杯。舊中國計程車大夫總要擺出一副倚老賣老的姿態,袁也一樣,50歲以後見客時就要人攙扶,別人叫他老頭子,他則常把“吾老矣”、“衰朽之年”一類的話掛在口頭邊。民國5年他不過58歲,不應該有驟死的可能,也許他平日過分養尊處優,少於運動,加上妻妾過多,房事消耗,所吃的都是大補大熱藥品,過分的刺激和打擊遂使他一病不起。他害的是什麼病,言人人殊,袁死後《政府公報》說是尿毒。當病危時,中西藥雜投,羅瞎子、王神仙之類的草藥醫生也來奉藥。由於袁病倒時,正遇陝西陳樹藩、四川陳宦、湖南湯薌銘先後來電獨立,所以大家便有“送命二陳湯”之語。“二陳”指陳宦和陳樹藩,“湯”指湯薌銘,“二陳湯”是中國的藥名。

袁病時,每天仍在病榻開榻前會議,處理一切公務,直到病危時,亦不中斷 ,只是改由袁克定在榻前襄助。

袁的病開始於5月27日,在此以前袁已心疲力竭,27日發病時,來勢很猛,其家屬乃急延中醫劉竺笙、蕭龍友會診,但無效果。29日湖南獨立,袁左右本不打算讓袁知道,可是袁在病中仍逐日召集榻前會議,躬親處理文電,所以無法瞞他。

6月2日袁命張一麐打電報給老朋友徐世昌,這時徐已歸隱河南輝縣,袁請他立即到北京來見最後一面。徐於6月5日抵京,立即趕到總統府,袁仰臥病榻,有氣無力,喘得很厲害,顫氣地說:“菊人,來得……好,來……得好,我……已是不中用……了。”

徐世昌和袁締交最久,40年的好朋友,不論公誼和私交都相處甚歡,這時見到袁垂危的病容,也不禁老淚縱橫。他悄悄背過身去試了眼淚 ,然後輕輕地說:“總統不必焦心,好好養幾天就會好的。”袁卻搖搖頭閉了眼睛,眼角旁流下了一大顆眼淚。原來先一天袁已病勢加劇,總統府急請法國公使館醫官卜西爾診視病狀,卜西爾診視結果,確定為尿毒症,加以神經衰弱,肝火湧塞,病入膏肓,斷定已難挽救。到5日,袁的精神越為不濟,卜西爾替袁打了一針“強心針”,袁的神志才略為清醒,正巧徐世昌來了,可是不久袁又陷於昏迷狀態。

在袁最後彌留時,口中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他害了我”四個字,這好像是他最後的遺言。是誰害了他?他的兒子嗎?還是他的朋友或是部下呢?袁死後這一句話以訛傳訛,竟說成是革命黨以40萬金賄賂法籍醫生卜西爾給袁打了一支毒針,所以袁打針後喃喃說:“他害死了我”一句話。這當然是無稽之謠,然而袁這句話的真意則和他的去世而埋葬了。

民國5年6月6日清晨3時,袁終於斷了氣,這位亂世奸雄,清末民初兩個時代的重要人物,終於和人世永別了。

袁死後發表遺令如下:

“民國成立,五載於茲。本大總統忝膺國民付託之重,徒以德薄能鮮,心餘力絀,於救國救民之素願,愧未能發攄萬一。溯自就任以來,晝作夜息,殫勤擘畫,雖國基未固,民困未蘇,應革應興,萬端待理;而賴我官吏將士之力,得使各省秩序粗就安寧,列強邦交克臻輯治,撫衷稍慰,懷疚仍多。方期及時引退,得以休養林泉,遂我初服;不意感疾,寖至彌留。顧念國事至重,寄託必須得人,依《約法》第二十九條,大總統因故去職,或不能視事時,副總統代行其職權。本大總統遵照《約法》,宣告以副總統黎元洪代行中華民國大總統職權。副總統忠厚仁明,必能宏濟時艱,奠安大局,以補本大總統闕失,而慰全國人民之望。所有京外文武官吏,以及軍警士民,尤當共念國步艱難,維持秩序,力保治安,專以國家為重。昔人有言:‘惟生者能自強,則死者為不死’,本大總統猶此志也,中華民國五年五月六日。國務卿陸軍,總長段祺瑞。外交總長、交通總長曹汝霖,內務總長王揖唐。財政總長周自齊。海軍總長劉冠雄。司法總長、農商總長章宗祥。教育總長張國淦。”

袁死後,張一麐在他辦公桌的抽屜中發現了他親筆自撰的輓聯:

為日本去一大敵;

看中國再造共和。

這是袁留以自挽的最後遺筆,但他真的是日本大敵嗎?

有好事者對袁自稱帝以至失敗而死一幕醜劇戲為輓聯雲:

病起六君子;(此指洪憲六君子為禍首)

命送二陳湯!(二陳指陳宦、陳樹藩,一湯指湯薌銘)

洪憲六君子之首,帝制罪魁的楊度挽袁聯雲:

民國誤共和,共和未誤民國,千載而還再平是獄;

明公負君憲,君憲未負明公,九泉之下三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