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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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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對蔡似友非敵,對袁則不擁不反,他不反袁,是因為有“受恩深重”的觀念,不擁袁是因為袁已把他當作外人。

陳的參謀長劉一清被袁派張聯棻取代後,先任高等顧問,不久又派為前敵總指揮,成都全城文武官員餞之於城外望江亭。望江亭因有薛濤井而出名。四川將軍署秘書胡鄂公獨不參加,胡在四川組織反袁活動,是大家都知道的。這天晚上陳宦在將軍署和幕僚們談天,胡忽然走來向陳告別說:“二先生,我明天回湖北了。”陳說:“怎麼?你也要辭職嗎?”胡說:“息影家園,耕田課侄,免得將來變成一個為虎作倀的人。”陳為之默然。有頃,陳把胡拉入房內,用手往後面一指,悽然說:“我只有一位老母,一個殘廢兒子。天曉得,我如果為一人一姓的臣僕,他們……”說至此已經淚下不能成聲了。胡說:“今天不是已經派兵去打蔡鍔了嗎?”陳說:“我的兵力共有三個混成旅和一個衛隊團,除伍玉亭(祥楨)而外,都不可靠。你的意思很好,明天找幾位同事開會談談。”第二天,胡與將軍府秘書張軫、鄧文瑗(藍天蔚岳父)、何積祐(何子貞之孫)等在陳的小書房開會,陳說:“北京城玩的猴戲,老頭子也覺得有名不正言不順之感。松坡沉著知機,不是輕舉妄動之人,我們目前有三條路:一立即宣佈獨立;二先疏通川軍第一師師長兼重慶鎮守使周駿和第二師師長劉存厚然後獨立;三派人先聯絡馮華甫、湯鑄新再發動。”大家贊成走第三策。

陳宦打算脫離袁,其步驟很穩健,他派秘書胡鄂公到湖南和南京試探一下湖南的湯薌銘和南京的馮國璋態度如何。

5年2月10日,胡鄂公由成都出發,晝夜兼程,三天半走了1020公里的山路到重慶,改乘小船,歷時四天到了宜昌,再轉船前往漢口。抵漢口後和陳裕時、黃保昌、王孝貞相晤,大家商議如何窺探湯薌銘的態度,推陳裕時赴長沙訪湯,因陳和湯私交頗厚也。

陳抵長沙後,徑赴將軍署謁湯,湯在大客廳接見陳,陳談到雲南獨立討袁,以及四川和南京一般空氣,只見湯灰白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會兒猛吸紙菸,一會兒又站起來繞著檀香木的桌子打磨磨轉,久久沉思,不發一言。湯薌銘在湖南殺人甚多,翻面無情,有湯屠戶的混號,陳素知湯毛病,見了他這個模樣,嚇得魂不附體,三十六著走為上著,急忙打退堂鼓,趕快轉圜說:“鑄新,我們是無話不說,聽不聽由你,你不歡喜這些話,只當驢鳴、犬吠如何!”湯一聽陳這話,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慢吞吞地說:“你好不好到上海找大家兄一談!”

提起湯薌銘的大哥也是個著名人物,他就是辛亥武昌起義時擔任湖北諮議局議長的湯化龍。自雲南倡義以來,湯化龍不斷有電報給湯薌銘,勸他獨立,而湯薌銘卻猶豫不決,他的困難是——一方面是君恩深重;一方面是手足情長,使他左右為難。他在湖南雖有勵精圖治之心,可惜殺戮過重而失去湘人愛戴。

陳裕時有了這句話,於是趕回漢口報告了胡鄂公,胡乃轉程先赴南京,找到了馮國璋的女婿陳之驥,聯合馮國璋侄兒馮家祐,由他們陪胡往見馮。胡以陳宦代表身份表示陳是唯馮馬首是瞻,馮卻不作正面答覆,只是顧左右而言它。馮這時處境當然很困難,無論從道義上或是情感上要他宣佈反袁,是不可以的。這正如袁當年始終不說反清的話一樣。

可是當胡和馮多見幾面,傾談投機後,漸漸地馮也大發牢騷,他說“項城左右都是狐群狗黨,逢君之惡的人。真正愛護他的部屬反而排之門牆之外,像我今天處境如此困難,就是因為項城把我冷落一邊。你可知道項城的來歷嗎?”馮乃提及西山十戾和書僮獻茶的故事。胡這時乘機說:“二先生(即陳宦)和我約定,只要上將軍(指馮國璋)同意,由上將軍署發一密電,他就宣佈獨立了。”馮把桌子一拍,像是下了極大決心地說:“你的電報呢,拿來我替你發好了。”

胡發了陳宦的電報後,乃赴上海和湯化龍見面,把陳裕時赴湘的經過向湯詳陳。胡說:“二先生的獨立已不成問題,四先生(指湯薌銘)不獨立太不成話,大家都是湖北人,湖北人不能不爭人格!”湯化龍聽了很同情,連聲說:“真是不成話,到了這時候還如此糊塗,我把你在南京接洽的經過情形打電報給他,不怕他不獨立。”

當南京會議在吵鬧不休時候,四川起了變化。前面曾說過,陳宦和蔡萼兩人關係,似敵非敵。似友非友,兩軍相峙的局面是不戰不和,似戰似和。從3月下旬起陳和蔡就是停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