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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們還是早點走,大院裡的人都盯著你們家,我和德強明天一走,事就完了。”

許德富堅持第二天要走,許光達和鄒靖華怎麼留也留不住,他們只好把僅有的五十多斤全國糧票給了他們,還帶上一些衣物。

第二天,早飯。

飯桌上擱上了家裡僅有的菜和存酒,算是為許德富和許德強餞行。

許光達給四哥和六弟斟酒,想了想說:“希望你們回去後,多多保重。”

想說的好像有很多,但此情此景能說什麼呢?

飯後,簡單地收拾了東西。許光達和鄒靖華親自把四哥和六弟送到火車站,送上月臺。

開車的鈴聲響了,和許多旅客一樣,許德富和許德強探出頭,向許光達和鄒靖華招手,示意他們快回去吧。

一聲長鳴,火車啟動了。

目送著火車漸漸遠離,許光達像一尊雕像,陷入沉思:他們回去又會是怎樣呢?

“回去吧!”看見許光達還在沉思,鄒靖華輕輕地扯了扯許光達的衣袖。

兩天以後的一個晚上。“叮鈴,叮鈴……”一陣電話鈴響,許光達拿起電話:“許光達將軍嗎?”原來是保衛部門來話,說安陽市公安局打來電話,許光達的六弟許德強在安陽站病倒了,病情嚴重,是否接回北京,請指示。

“趕快接回北京。”許光達感到情況突然。

放下電話,他叫來鄒靖華,告訴她剛才發生的情況。他們感到奇怪:“一起走的,為什麼要在安陽站下車?怎麼又病在那裡?”

原來,火車行至安陽站時,許德強一人單獨下了車。他手頭有二十多盒香菸,是在北京時鄒靖華送給他抽的,可他捨不得抽,留了起來,這些煙有好幾種牌子,都是外國貨,是許光達出國訪問帶回的。許德強想用這些煙換些吃的帶回家。在安陽站一下車,就是為了銷售這些香菸,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在那個年代,人們特有政治嗅覺,立即與階級鬥爭聯絡上了。安陽市公安局當場扣留了許德強。

在公安局,吱吱唔唔的許德強只好照實說明了情況。可眼前這個瘦巴巴的莊稼人與許大將軍聯絡在一起,太難了。公安局立即向裝甲兵司令部掛長途詢問,當得知情況屬實後,他們送許德強再次上車時,許德強原本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突然暈倒在車站,生命垂危。

到北京站,許德強已病得無法行走。鄒靖華立即把他送到了解放軍總醫院。

許德強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醫護人員忙著診斷。

許光達趕到醫院來看他,口唇發紫、乾裂的許德強艱難地睜開眼睛,淚水從眼角溢位:“五哥,我對不起你……”聲音微弱。一說話呼吸就更困難了。

面對生命垂危的六弟,許光達說什麼呢?責備?安慰?他只有一個願望:醫生能挽救六弟的生命。

鄒靖華挽起許德強幹瘦的手,哭著說:“六弟,我們對不起你……”

當夜,許德強便停止了呼吸。

許光達站在許德強的床前,默默地看著六弟,用手輕輕地撫平六弟微微睜著的雙眼。

醫院徵得許光達的同意,對許德強作了屍體解剖。其實,許德強也沒有其它什麼病,只是長期捱餓造成的。

許德強是餓死的,這就是結論。

許德強的死對許光達是一個刺激,他親眼看見了餓死的悲劇。許光達再也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穿好衣服,叫來轎車,他要去中南海,要見毛主席。

鄒靖華不安地勸他:“要慎重,現在這個時候去合適嗎?”

“要去!就這個時候去!”許光達堅定了語氣,已不由分說。

鄒靖華不再說什麼了。

轎車駛進了中南海的正門,“為人民服務”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躍入許光達的眼簾。

許光達精神為之一振,他坐直了身子,神態安然。轎車駛入中南海正門,消失在綠蔭中……

第十四章 風雲變風暴起粉身志不移1966年9 月,北京機場。率中國軍事代表團去歐洲訪問的許光達一行回抵北京。

機聲隆隆,相伴著高音喇叭的叫喊聲,“打倒資產階級司令部!”“打倒中國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聲音格外刺耳。機場四處貼滿了紅紅綠綠的標語。看到這些,剛剛訪問回國的許光達一行人,誰也沒有吭聲,神情漠然。

喧囂、嘈雜和沉默、冷漠交織在一起。轎車駛入了熱鬧的北京市區。

潮水般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