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我不放!”
明珠心生不滿,環手將他箍得更緊,癟著嘴添油加醋,
“要是換作舒賢妃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說了?對別人就那麼溫柔,為什麼偏偏對我就這麼刻薄啊?”
“……再……不放……朕要被……你勒……死了……”他頓住腳,乾咳了好幾下。
小五子不經意間一回頭,見到朱胤那張俊臉上五官扭作一團的表情,嚇得兩眼發直,慌慌忙忙地撲回來,
“哎呀!我的天吶,皇上啊您怎麼樣啊——娘娘您快鬆手……”
見狀,小蟬也插進來幫忙,你一言,我一語,四個人混亂一團。
沒料到會是這種情形,明珠也有些懵了,雙臂頓時乖乖鬆開了朱胤的脖子。
朱胤將她安穩地放下來站好,一手撐著小五子,一手捂著起伏不平如山脈的胸口,粗喘著氣息,凌厲的眼風掃過明珠,有一種悲憤交加而無法發作的徹底無語,最終也只是打發人那樣的朝她擺擺手。
半晌過後,他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見明珠還立在遊廊內沒走,便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薄唇微勾往右邊翹起,揶揄道:
“既然能這麼折騰,朕看你的精力好得很,應該也不需要朕白跑這一趟送你了。”
說完,撣了撣金絲白緞袍上沒有的灰塵,又裝模作樣地整鬢,捋順垂髫於胸前的墨絲,那叫一個美人搔首,端的是豐俊姿美。
明珠目光定定的瞪著他,想起一不小心勒了他脖子的事,覺得自己是有一點理虧,便沒和他頂嘴。
又見他這般搔首弄姿,不禁想著以前在揚州,有個算命先生給玄琪看相的事,玄琪也是個辱沒斯文的,沒他生得這般妖嬈,但長得不賴,也白白淨淨的,當時那個尖嘴猴腮的算命先生就搖搖頭,說長得好看也沒什麼用,男生女相,是福薄之兆,心眼也很小!
結果,玄琪當場就把他的攤子給掀了!
果然心眼很小!
眼前這個妖媚如斯,心眼可見一斑!
喜從天降 是福是禍(十三)
小蟬悄悄拉她的衣袖,明珠卻倔犟著不肯走,悻悻然地轉頭凝望著遊廊外,夜風習習,庭院內亭亭如蓋的桂子樹繁葉沙沙搖曳,無數黃白色的小花簌簌飄落,在皎潔的月光下纖靈妙曼,翩躚如蝶。
目光追逐而迷醉,心中一絲興頭乍晃而過。
“小蟬,不要跟過來。”
明珠一抿唇,信步下階,款款邁向庭中的樹旁,邊走,邊細細淺吟:
“鷲嶺鬱岧嶢,龍宮鎖寂寥。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駐足的短短一瞬間,白白黃黃的桂子花沾滿她的頭髻,芬芳點綴香肩,順著膩如流梭、潔似玉脂的紗緞紛紛滑落。
朱胤忍不住輕嘆一覷,千變萬化才是她本來的秉性嗎?上一秒是任意妄為的狡童,這一秒是附庸風雅的詩人,下一秒又會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他今晚都不想再陪著她瞎折騰了,月圓之時,居然差點命喪她手了……
“皇帝哥哥,明珠絕非是浪得虛名。”
她背向著他口口聲聲道,清音如罄,語言似笑未露。
忽然聞得此言,轉身欲走的朱胤不由止步,又折回來,鳳眸黑黑閃閃,睥睨著庭中那抹孑立的清影。
她驀然回身,重重壓枝下宛似弱柳扶風,丹唇逐開,笑眸彎彎,嫣然舒綻,媚若春曉,燦比星華,他心倏忽一撼,好似平靜的水面飄落一朵小小的桂花,微微漾起回水紋。
舉手拔掉頭上的簪花金釵,烏練垂落九天,她身披彤霞,著流纓爪花暗繡大袖軟緞衣襲身,外罩一縷淡煙似的薄紗,恍若從雲霞蒸蔚深處翩翩沓來的凌波仙子,展臂,踮履,旋起,在漫天花雨中飛練如灑,曼姿盈逸,時而手曳如同擺柳飄絮,時而折腰臥魚,柔軟無骨,赫然仰首袖甩朝天闕,鳳翥龍翔,縈塵集羽,乍然回霞。
雖無人撫琴應聲,然一動一輒,皆有銀脆泠泠,抑揚合節,頓挫附調。
她舞罷,三人猶未回過神來。
朱胤瞳若琉璃,目光灼灼,定定的似將眼前的這一幕烙進了心底。
三千烏絲在她身後逐漸沉澱下來,明珠氣息微喘,丹唇逐笑開,凌波仙子乘舞歸去,凡心落回紅塵十丈。
“此生此景,妾非舞伶君非客。”
她把話停了一停,思忖片刻,復又輕語喃喃道,
“此世此刻,也只此一回,汝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