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明珠臉色一僵,腦子裡乍想起那把古琴,蛇形的纏枝花紋,微悚又噁心,原來是玄琪!
若說這樣的琴世上不止一把,玄琪有過,那個芙蓉女也有一把,也未必不是巧合。
可是小蟬是他的人,偏偏小蟬早兩天知道皇上會出宮,那個芙蓉女就恰好早兩天出現在謝閣裡,這會是巧合嗎?
況且時機又吻合,這一次偏偏是在自己被強行寵幸之後,這也是巧合嗎?
最不願見自己受到一丁點傷害的人……每一點嫌疑,似乎都和他扯上千絲萬縷的關係……
原來啊——她恍然大悟般的乾笑了兩聲,難怪那個刺客會那麼好心,居然還把解藥送回來!
“娘娘,奴婢已經照實說了,您會替葉公子求情嗎?”小蟬唯唯諾諾的追問道,心裡始終念念不忘一個葉公子。
“不會。”
她微微抿唇,迷離若霧的深瞳裡透出一絲絲清晰的慍色,“你給本宮聽清楚,本宮是不會替他求情的,一個字也不會!”
丟擲來的話像尖冰一樣刺人,小蟬念及起她心中的葉公子,一下子口無遮攔道:“您好狠心——”
“你才放肆!”始料未及的明珠繃白了臉,氣吁吁地低吼出一句,“自己掌嘴二十!”
小蟬悶悶的低頭,也不求饒,舉起手來,一巴掌、又一巴掌摑下,聲音響亮在她自己臉上,就連聽的人也會有些心生顫慄,可她好像打的不是自己的臉一樣,十分賣力,二十下摑完,不僅兩頰紅腫,連嘴角也破口在流血。
靜默了一會兒,明珠方才啟齒而語,因為有些氣喘,說得陸陸續續。
“還有一點,你給本宮牢牢記住,不管任何時候,無論何人向你逼問,你都是本宮的人,從來都不認識葉玄琪,和這個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若是你做不到這一點,本宮就會讓你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小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愣頭愣腦的抬起眼來,才發現明珠正盯著她看,因為虛弱,明珠那張削瘦又過度泛白的臉更加襯得眼睛又大又圓,幽波閃爍,便有一絲冰冷從眼底溢位,滲透進視線裡,令人戰慄。
明珠又瞪了她一眼,懨懨道:“巴掌捱得不夠嗎?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去找人來把這裡收拾乾淨。”
“還有,”明珠略微一頓,指了指她手中的小瓷瓶,“把那個給我。”
“哦。”
小蟬縮緊肩膀退出去時,心裡忽然有些猜疑起,這個憔悴刁蠻的絕色美人是否真的無動於衷。
維子之故 人實不信(十七)
看到小蟬出去後,她才鬆鬆神,整個人軟趴下來。
夜闌人靜,明堂高燭,一聲輕飄飄的嘆息,心一點點發寒。
三日過去,每日一碗苦藥,再加上蟲草丸的滋補,明珠的身子看上去已經大致恢復,只有暗藏在身體裡面的威脅依然蠢蠢欲動,但她已經深深明白,這樣的苦日子,還要熬上一年,只要一年以後,右手臂內側那一條長長的黑線消失,才算真正的獲救。
她終於是體會到了,都說女人的嫉妒會殺人,男人的忿妒,少了刻薄惡毒的字眼,卻也毫不遜色最毒的婦人心。
至少,讓她天天慘痛的喝苦藥。
“看你的氣色,身體應該無大礙了吧?”
明珠低垂羽睫,順從的點點頭,自從被太后摑了那一巴掌以後,她可再不會在慈寧宮裡掉以輕心了,這會兒窗外的陽光照得太后的金指甲亮燦燦,在她眼前晃一晃,像針一樣刺眼,
“明珠不好,讓太后姑姑您憂心了。”
“吃一塹,長一智。”
太后對她說話,眼睛卻並不看她,看了看容姑姑,又掃向別處,“你總歸還是個受教的孩子,大婚那天晚上,倒是哀家心急了些,幸好這小臉兒上沒留下痕跡,也還討皇上喜歡。”
太后一說完,又瞥了瞥容姑姑,容姑姑倒是先知地點頭笑了笑。
這話太讓人臉紅了!還是從太后姑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嘴裡說出來,她們兩個人不覺得,她倒怪害臊的!
況且她才不會去討好那個軟柿子,沒想到軟柿子裡面的子還是硬的,那麼鐵石心腸,想想他是怎麼把自己氣到吐血的,她都想去掐他的脖子!
明珠蹙了下眉頭,眼睛不偏不倚又瞄見太后那金光萬丈的手指,硬是忍著沒吱聲。
“想什麼這麼入神?”
太后好奇的盯著她問,明珠搖搖頭,心裡想的這些自然是不能跟太后說的,只好隨便胡謅了一個藉口搪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