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隨即對雍正笑道;“如今廟會雖然熱鬧,卻也繁瑣,可巧民女家酒樓就在前頭不遠處,四爺倒不妨和妹妹一同過去喝兩杯茶,解解之,然後再來逛廟會,也好輕快些。”
又對迎春和惜春道:“也有些時日未曾見到了妹妹們了,怎麼今兒出來反不帶面紗了?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原本不能隨意露了姿容的,不然別人只當咱們家的姑娘都是輕簿無行了。”
惜春聽她語氣之中儼然以賈家主人自居,便冷笑了一聲,道:“我倒是不知道寶姐姐什麼時候是和我們是一家子的了?我們愛不愛戴面紗,連老祖宗都是不說的,什麼時候就又輪到寶姐姐你來說教了?再說了,賈家原本在旗,雖非正經滿洲旗人,到底也是和漢人家有些不同的,戴不戴面紗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寶釵面色微微一紅,更顯得豔光照人,依舊端莊沉穩,只也不理惜春,只陪笑著看雍正。
偏那卜媚人聞到了一陣涼森森甜絲絲的香氣,便詫異道:“這是什麼幽香?我竟從未聞到過。”
說著邊拽著寶釵的衣袖聞著,果然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寶釵心中一笑,款款地道:“這是我吃的冷香丸的香氣,是個和尚給的海上方,又給了一大包粉末子做藥引子,奇香異氣的,因此渾身都浸透著一股子香氣,竟非旁人可比的。”
卜媚人聽了,詫異道:“竟有這樣的方子?我只道是天生的,原來是吃出來的,怪道呢!”
說著又抽了抽鼻子,道:“這香氣冷冷的,冬天裡聞著可不好,太涼了,傷身。倒是這個小家子氣的姑娘身上有一股子暖暖的幽香,竟是透進了骨子裡,難不成竟也是吃出來的?”
寶釵聽了神色一變,隨即對黛玉淺笑道:“竟不知道妹妹身上也是有香氣的,倒不知道是吃什麼浸出來的?”
黛玉聽了冷笑一聲,道:“我也沒有什麼好方子,也沒什麼羅漢真人,更沒那個精力,拿什麼花兒朵兒霜兒雪兒炮製,我身上的,不過就是天生的俗香罷了。”
卜媚人聽了,驚奇地就過來欲拽著黛玉的衣袖,不過雍正臉色一冷,她也就不敢造次了。
“原來這個小家子氣的姑娘身上,竟是天生的幽香?怪道呢,聞著暖暖的,透進了心底裡了。‘
這卜媚人雖嬌橫,卻也不過是因家世使然,卻也不是什麼壞心的人,天性亦是十分活潑天真,嘴裡亦不讓人,這才和惜春拌嘴,但是她亦是喜愛天然之人,孰是孰非,她亦明白。
況且她在科爾沁部落自負美貌,然見三春尚且與自己不相上下,再者黛玉雖未露容姿,卻也風華絕代,心中自慚形穢,倒也生了幾分親近之意,自然言語中亦對黛玉較為親熱。
寶釵雖豔麗無人能比,但是矯揉造作之氣卻是她所之不喜咽此才有如此言語。
寶釵面色微微一窒,隨即不以為然,只是細細地簡介著廟會的熱鬧和薛家酒樓的好處,末了又笑道:“我們酒樓裡新近來了一個廚子,做得一手好菜,更有一個拿手菜叫做鳳舞九天,四爺和妹妹們不妨去嚐嚐。”
黛玉只是冷冷地看著寶釵對雍正的殷勤,那粉面,如牡丹之富麗,似桃花之嬌豔,一言一行,暗下針砭,那眼底深處,卻依舊是對著榮華富貴的熱切,即使她是早已沒有選秀之資,卻仍是希望能入雍正之眼,得封貴人之位。
雍正年紀已是中年,但是曾服食過黛玉所贈的優曇仙花,容貌氣態年輕如而立之時,而者他貴為天子,一身威儀,滿容俊朗,莫說尋常之人,便是俊秀異常如寶似的寶玉亦遠不能比,連卜媚人這樣心地無邪的少女尚且心動,又何況春心本已大動的薛寶釵?
黛玉原本就是冰雪聰明之人,早已覺察,只是她亦明白卜媚人之天真爛漫,心內雖浸了醋意,卻還好說。
偏又見雍正竟對寶釵微笑,因此心中就十分生氣,鬧著要回去。
才進了家門,將雍正的手一摔,就自掀了簾子進屋去了,連衣裳也不脫換,只把面紗摘了下來丟在一旁,便歪在炕上面朝著裡面,那淚珠兒就如珍珠兒似的滾了下來,一滴一滴滲進了枕上。
那緞子面的枕套不吸水,一粒一粒的淚珠滾落。
簾子直打了雍正跟前,雍正自掀了簾子進來,聽得她嗚咽之聲,心中早已十分擔憂,又見她和衣臥在炕上,唯恐她又傷了風,只搬著她肩頭,道:“好黛兒,你若是累了,好歹要換了衣裳再睡。”
黛玉翻身坐起,伸手就打他手,淚汪汪地怒道;“你只管對討好你的人笑去,在我跟前做什麼!動手動腳的有什麼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