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帝二七。
微颺休養了幾天,再度出現在靈堂。
俞妃和端王妃的關係已經肉眼可見地惡化。俞妃發話,再也沒有端王妃在旁襯托烘染。而端王妃做事,俞妃也開始頻頻挑剔。
微颺冷冷地看著她二人,終於在婆媳兩個又因供品的新鮮程度再起口角時,長身而起:“先帝的後事,是託付給太傅和班侯的,聽說外頭已經正式由太傅總領、班侯操辦了。
“內外命婦的守靈,是為先帝,也是為先崔貴妃。淑妃娘娘年紀大了,經歷這些日子的煎熬,想必已是心力交瘁。先帝英靈不遠,怕是並不忍心您這樣操勞。先崔貴妃也並不比您年長,想必不敢令您這樣辛苦。
“本宮身為鎮國公主,今天便跋扈一回。
“端王嫂不如先伺候淑妃娘娘回宮歇息。至於後頭的事情,端王嫂年輕,身子也比我們好,便帶著景王妃一起辦吧。如今她是這一輩兒裡頭最大的,也該跟著您歷練歷練。
“大事都是有外頭的定例的,靈前照管,只要體面、乾淨、尊重,就足夠了。先帝是賢君,一生寬仁,不會苛責那些細節的。”
微颺終於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用上了自己鎮國公主的權力。
照大秦律,俞妃這個三夫人、端王妃這個親王妃,以及微颺的公主,三個身份,都是一品誥命。
按說,論完尊卑論長幼,次序必定是俞妃、端王妃,最後才輪到微颺。
可是微颺的公主封號前頭加了鎮國。
加了鎮國,就意味著她可以插手的事情,甚至包括前朝國政,何況只是後宮這小小的靈堂事宜?
婆媳兩個先是一愣,忽然發現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各自咬牙切齒地剛要反駁,就見一個小內侍疾步進來,板著臉,衝著一眾貴婦誥命們咳了一聲,高聲宣佈:
“端王爺口諭:命婦靈堂一應事宜,請鎮國公主酌情辦理。先帝靈前失儀者,幽閉。”
端王妃下意識地閉緊了嘴。
她知道微颺為什麼會出頭說話了,也知道端王在惱什麼了。她可不是俞妃,她爭不起。
小內侍仰著臉來、又仰著臉走了。
微颺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偏頭看向趙歙,下意識地問:“這是誰?以前沒見過。”
趙歙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俞妃。
俞妃輕輕點了點頭。
趙歙這才恭聲道:“叫馮荊。是才從掖庭挑來服侍王爺的。一共來了四個,這個最得王爺的寵。”
“哦。掖庭。姓馮。”微颺的目光輕飄飄地往端王妃身後的馮幾頭頂晃過,轉向俞妃,扯扯嘴角,“淑妃娘娘回去歇著吧。逢七過來看看便好。”
端王妃一聲不吭,上前兩步,一臉侍奉婆婆回房的小媳婦模樣。
俞妃冷冰冰地大步離開。
靈堂終於安生了下來。
此刻的靈堂裡,人已經少了一些。
年長的誥命被賜了恩典回家去抄經,孟和與桓王的婚事定了下來就在半個月後,嘉定侯夫人等幾位誥命又奉命去操持。
如今的偏殿裡,稀稀拉拉,不過幾十個誥命,顯得大殿格外空蕩,安靜。
微颺自顧自到了端方帝靈牌前,把供品擺放整齊,供了香,退回自己的位置上,跪倒,叩拜,低聲誦經。
終於能清淨地跪靈了。
眼看午時將盡,端王妃才啞著嗓子回來。
她才一回來,那邊端王便命人請微颺:“請鎮國長安公主到宣政殿說話。”
端王妃看了她一眼,竟然衝著她微微屈了屈膝。
微颺眉梢一挑,詫異地打量她兩眼,才衝著她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原來是商議桓王和孟和的親事。
微颺推脫:“這都是禮部的差事,我哪裡懂?”
“先帝臨終,白事託太傅,紅事託公主。這可不是我要問。”端王如今對待微颺的態度格外和氣親熱。
微颺想了想,道:“聽說善國公家的那個孩子,叫崔集的,正在禮部歷練。讓他去做這件事吧。我一個守孝的在室女,就別出這個頭了。”
端王恍然拊掌:“這倒是個合適的人選。說起來也算是桓王的表弟,何況還兼著禮部的差事,有什麼不會的,他自己就去問談侍郎了。”
“正是。”微颺點點頭,就要告辭。
還沒等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聽外頭一陣靴子響,小內侍馮荊一溜煙兒跑進來,利落行禮,乾脆回話:“稟王爺、公主,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