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喻在泡茶。
手法跟微颺一模一樣。
西華女冠靜謐安詳地坐著,一邊讀經卷,一邊享受清茶。
微颺沒作聲,坐下託著腮看了兩個人一會兒,才開口輕輕地問:“你們倆,以後就,這樣了?”
“其實,你們不就是希望,我們倆以後都這樣?”西華看向微颺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微颺呵呵地笑:“不用們,就我。我的確是希望,你們二位,別再添亂了。”
鄔喻手裡的熱水壺一抖。
西華女冠的眼神明確地冷了下來。
“我知道,雖然女冠一直都對我很好,但崔瑩才是您真正的心頭肉。所以崔瑩去了西夏和親,而不是我,您就覺得我是個掃把星了。”
微颺自嘲地笑了笑。
西華女冠看向自己手裡的經卷,輕輕地咬了咬牙。
“我猜,您根本就不敢往前想。如果不是您和皇后娘娘、鄔小娘子一起,算計了桓王,崔瑩根本就不會生出這種自蹈死地的心思。”
微颺深深地看著西華女冠,“您為什麼要主動進宮,去跟鄔皇后取得聯絡?我一直很想知道,您這個念頭,是誰給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西華女冠的聲音輕輕淺淺,垂眸不看她,伸手從案邊的匣子裡捏了一隻薄如蟬翼的墨玉杯出來,推到她的面前。然後示意鄔喻給她也分一杯茶。
鄔喻遲疑了一下,手指輕顫著,分了半杯茶給微颺。
微颺看著她二人臉上青白交加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
其實,骨子裡還是兩個稚嫩的閨閣娘子,而已。
“鄔小娘子,你既然學我的茶道,就該學全套。這樣的做法,是不對的。”微颺含笑看著鄔喻,“新客待飲,你不給我洗杯子麼?”
西華女冠的眼皮一顫。
鄔喻看了她一眼,輕輕吸了一口氣,方道:“這些杯子都是洗過的。這墨玉杯,其薄如紙,我怕燙不好會裂。”
“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知道自己的功夫其實是不到家的。”微颺伸手過去,把杯子拿起來,裡頭的茶水倒掉,然後舉起了杯子,對著窗外的日光凝視片刻,笑一笑,“真是個好東西。”
說著話,順手便去摸那個匣子。
西華女冠下意識一把摁住。
“我想瞧瞧其他的。女冠這裡的這種杯子,一套裡應該不止一個罷?”微颺輕輕地把她的手推開,把匣子拉到了自己跟前。
西華女冠的手僵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也開始漸漸變得慘白。
蓋子揭開,裡頭果然還有三個一模一樣的杯子。
微颺把手裡的那隻杯子放回去,蓋好蓋子,把匣子放在了自己身邊。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雖然很想知道幕後究竟有些什麼,但看二位的樣子,是不打算輕易告訴我的。
“自然,依著我的性子,我的法子,從你們嘴裡撬出點兒什麼來,也不是多難的事兒。可是我不想傷害你們。不為別的,為了崔瑩。
“崔瑩臨走,其實很擔心女冠。但是,她把崔集託付給了我,卻沒有提到女冠。我不想追究這是為什麼,因為我認為:女冠自己心裡清楚。”
微颺不再對著兩個人展示笑容,只是淡淡地把話說清楚:“您二位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只要你們安安靜靜地過餘生,我也就既往不咎。
“但如果還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譬如善國公府,譬如各府小娘子,譬如後宮。被我知道跟二位又有相關,那就只好請二位看我不那麼友善的一面了。”
“你憑什麼?”西華女冠終於冷著臉把一直縈繞在心頭的話問了出來。
微颺輕輕地揚起了臉:“對啊。女冠是先長公主義女,對長輩孝順,對同輩溫柔,對晚輩包容,又侍奉三清、虔誠潔淨,憑什麼自從我微颺出現,你的名字就再難被人記起?
“不僅如此,我居然還能爬進皇宮,成了祭拜過太廟、名字記上宗牒、還加了鎮國的正經八百的公主。這可讓女冠情何以堪呢?”
西華女冠的眼中閃過一絲無法理解的困惑,但轉眼間,又似乎全盤接受了微颺的說法,臉色難看地低下頭去。
微颺看得一清二楚,心裡很怪異地拐了個彎。但嘴上還是接著說:
“尤其是現在,忽然間,我一個毫無職權的所謂公主,居然大言不慚地來跟你們二位地位尊榮的娘子來說,我能決定你們的生死。
“是啊,我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