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西卡拿著自己深邃幽黑的奧術權杖,冷漠隱含怒氣地道:“你告訴我為什麼三角形的三個內角和會小於一百八十度?”
“這是根據前面的公理、公設演繹而來。”列夫斯基指著之前講過的推導。
涅西卡冷哼道:“那你找一個這樣的三角模型出來。”
“這……”列夫斯基一時語塞,這是純粹數學的邏輯推導啊,不依賴於實物。
涅西卡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吐出,似乎想抒發心中的惱怒:“既然找不到,與現實違背,那就證明你的論文毫無價值,完全錯誤!”
說完,他就直接坐下,不給列夫斯基解釋的機會。
列夫斯基像被寒霜打過了一般,變得蔫頭聳腦,不過他還是努力地抬起頭,與下方不友善的目光對視,然後被路西恩微笑點頭的眼神鼓舞。
費爾南多抬了抬手:“繼續講解。”
於是列夫斯基深吸口氣,往下面講解,過了一會兒,米里娜就舉起手來。
“米里娜女士,您有什麼疑問?”列夫斯基發現自己有些顫抖。這麼多年的經歷,讓他猜得到米里娜想要問什麼。
米里娜手中是鑲嵌著諸多星辰般寶石的奧術權杖,她冷笑道:“列夫斯基,告訴我,為什麼同一直線的垂線和斜線不一定相交。”
“這是之前的推導演繹而來……”列夫斯基有些無力地道,看得路西恩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需要氣勢,需要壓倒別人的信心。
米里娜拿起面前的一疊的論文,笑容收斂,帶著淡淡怒意地道:“請你做出這樣的線條。或者找到它的現實模型!”
“我還沒找到……”列夫斯基誠實又受到打擊地回答。“可從前提和邏輯上,它沒有問題。”
“這是你的問題,你忘了我們活在真實的世界裡,而不是想象中!”米里娜毫不留情地指責。然後讀起自己的論文。論述列夫斯基幾何與現實經驗、直觀認識的不一致性。
她的每一段論述似乎都像一把投向列夫斯基的匕首。扎得他“鮮血淋漓”,臉色變白,“搖搖欲墜”。
“我的意見講完了。”米里娜淡漠地說道。不再看列夫斯基一眼,彷彿他是一個小丑,故意弄出誇張古怪論文引起別人注意的小丑。
“繼續講解。”費爾南多示意列夫斯基論文還有很多未曾講解。
列夫斯基得到路西恩鼓勵的目光,聲音變弱了一些地講起後面的內容。
一位位委員不時舉手提問,有的扭曲列夫斯基的意思來證明他的謬誤,有的沿用米里娜等人的方法,立足現實角度進行駁斥,由於這個問題延綿了十幾年,他們的語氣都不由自主帶上了尖酸刻薄和淡淡的惡意,讓列夫斯基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不過列夫斯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依然堅持著將自己的論文講解完,沒有中斷放棄,沒有惱怒“對罵”。
回到座位,列夫斯基閉上眼睛,似乎能夠預見最後的終審裁定,自己的論文還是缺乏有力的模型證明,想到這裡,他睜開眼睛,看向路西恩,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連累你了,伊文斯委員。
“剛才列夫斯基講解時,涅西卡、米里娜等委員已經提出質疑,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和論證,接下來由尚未發言的伊文斯委員講述他為什麼給予高評價的理由。”費爾南多目光轉向路西恩,示意他上臺講解。
路西恩整理了下領口,拿著一疊檔案走上講臺,步伐穩健,不慌不忙。
“伊文斯委員,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堅持,我很理解你對顛覆性成果的熱愛,但這依然要尊重基本的現實。”涅西卡突然開口說道,如果路西恩的老師不是風暴主宰,他的絕不會如此客氣。
路西恩微笑看向他:“我只尊重真實。”
無論表情還是語氣,委員們都能看出來他口中的真實是指列夫斯基的論文,於是米里娜輕輕笑了一聲,卻不帶絲毫笑意,冰冷冷如同北地深處的寒風:“伊文斯委員,我想你不知道,要是一位稽核委員在稽核論文時如果犯下明顯的、故意的、沒有理由的錯誤,他將被取消委員資格。”
“這句話也是我想對各位說的。”路西恩站到了講臺上,笑容平淡,話語卻絕不柔和。
轟,彷彿有什麼在內心炸想,一位位數理領域的委員都充滿了憤怒,這是在指責攻擊我們?
費爾南多眨了眨眼睛,有點疑惑自己一向優雅有禮貌的學生竟然會說出這麼帶有挑釁性的話語,他心裡暗道,有點反常啊,看起來有的人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