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把曾與他長期共事的助手調走,只是為了避免他們會和他變得太接近。
但是誰也不能夠永遠那樣地沉鬱、嚴厲。戴高樂的“人性”的一面偶爾顯現到表面上來,例如,他對家庭生活的傳統價值極為重視。他能記住他手下工作人員的妻子、兒女的名字,經常問起他們。
在他通常嚴肅的舉止中不時地流露出典型的有挖苦意味的法國幽默。在他擔任總統期間,有一次,一個助手由於巴黎電話線大忙而打不通電話的時候,把話筒狠狠一摔,大聲嚷道:“把笨蛋統統處死!”剛走進房間而未被助手注意到的戴高樂說:“啊!多麼龐大的計劃,我的朋友!”
馮·德·肯普將軍是幾爾賽宮著名的掌管,他對我講了另外一個例子,當戴高樂在大特里亞農宮的修茸一新的國賓館視察時,有人說拿破崙的浴缸對於約翰遜總統可能大小了。戴高樂回答道:“或許是這樣,但對尼克松差不多正合適。”
戴高樂寫道,一個領導人不能享受單純的友誼的單純樂趣,但是在社會活動中,他證明自己說錯了。他是非常殷勤的,在官方宴會上,他不支配交談,而是試圖讓每一個人都參加到談話中來,包括尼克松夫人和戴高樂夫人在內。當然,我知道他一直是一名偉大的軍官,但是在與他直接交往之後,我知道他也是一個彬彬有禮的人。
許多領導人是那樣全神貫注於國家大事,或者那樣一心地想著自己,以至於他們在宴會上不和其他賓客交談,或對他人表示什麼興趣。但是戴高樂卻不是這樣。1960年在我們為他舉行的宴會上,尼克松夫人費了很大的勁兒,在被一張馬蹄形桌子圍繞的一個人工噴泉的周圍,佈置了一些鮮豔奪目的花卉。戴高樂注意到了這個佈置,有禮貌地稱讚女主人得花很多時間去計劃和安排這樣一次官方宴會。尼克松夫人後來指出,大部分來訪的貴賓要麼不會注意到,要麼不會費心為此事恭維女主人。“一個真正的彬彬有禮的標誌,”她說:“是他想到別人和談到別人,而不光是想到他自己。”
這些公開表現的熱情,是那冷若冰霜的官場生活中的一些例外。戴高樂對他的家庭是有感情的。他很善於處理好領導人所面臨的一種令人最傷腦筋的挑戰:對家庭的義務和對工作的義務之間的衝突。在這場競爭中,對那些進入高階領導層的人們來說,家庭通常是屈居第二位——這不是因為這個領袖不甚喜歡家人,而是因為他知道成千上萬的家庭在等待著他的決策。他必須把很多時間放在工作上,並且必須按不固定的日程表生活,因此,他的家庭經常感到被忘掉了。攝影機無情地搶鏡頭,大群的新聞記者緊隨著,傳播流言蜚語的人到處都是,在這些情況下生活是艱難的,在家庭受到這些干擾時更需要父親的支援,然而,他可以抽出的時間卻很少。
戴高樂把他的生活劃成各自獨立的部分,使家庭和工作分隔。愛麗捨宮的辦公室離他的住處幾步路,穿過一個大廳就到了,但那可能象穿過歐洲大陸一樣,因為,這兩個地方是屬於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助手們知道。當他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離開辦公室之後,戴高樂幾乎是一位無法找到的人了。除非有緊急事件,否則便沒人去找他。他和家人團聚的時間是他自己和家人們的時間。同樣在他聚精會神致力於國家大事時,他的家庭不打擾他,也甭想和他商量什麼事,用這種公私分隔的辦法,他保持了平衡,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工作和家庭都不居第二位,它們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是第一位的。
典型的是,晚上八點鐘他回到愛麗捨宮的住所,在看完電視新聞,靜悄悄地吃完晚餐後,常常和家人用看書、聽音樂或是閒聊的方式鬆弛一下自己。戴高樂一家對任何體育運動都不感興趣,象阿登納和戴·加斯貝里一樣,戴高樂唯一的運動是散步。他的全家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從不錯過星期日的彌撒。
作為這個家庭的一家之長,戴高樂很喜歡在週末與兒孫們團聚在拉布瓦塞利。整個家庭總是非常支援戴高樂和他的政策。
對一位領導人來說,家庭的支援向來是很重要的。一個截然把公務和私生活分開的嚴峻而冷漠的頭面人物,與其他人相比,更需要一個溫暖的、支援他的家庭。他需要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而且是在那幾個完全可以信賴的少數人中休息,他需要有一個地方可以卸下在公開場合戴著的面具,還其本來面目。一個戴高樂將軍需要有夏爾·戴高樂可以居住的地方。沒有親密的老朋友,他更需要他的家庭,正如戴高樂在他的回憶錄中寫的:“對於我來說,這個家庭的和諧是珍貴的。”
戴高樂的妻子伊馮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