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鄭重,幾個人都不自由主地盯著她。片刻後,她似也失望,將短劍扔回給馮宗客,馮宗客手裡正拿著乾糧,沒有去接,任那劍插在自己面前。
馮宗客幾口啃完了口中的乾糧,拍拍衣上屑未,這才將劍抽了出來。鄂奪玉坐在他對面,火光照到了劍撥出後留下的狹洞。他覺得洞壁上隱隱綽綽地,似有字跡,一下子跳了起來,將眼睛貼在洞上。
“你發現了什麼?”馮宗客和杜雪熾一起問道。
鄂奪玉騰身而起,卻沒有回答,從火堆中拾起一根柴舉在手中,突然跑了出去。
他跑去的方向,卻是何銷的屍體。火焰湊近了胸口正中的傷口,傷口中血己然凝結,可上面卻似有一些金光閃動。好一會兒,馮宗客第一個吐出了那兩個字“長庚!”
這兩個字吐出來,彷彿一下子將他拉回到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馮宗客很驚訝自己那麼清楚地記得這兩個字——何銷“死”前最後說出的兩個字!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火堆熄後,在餘燼上鋪著樹枝作床,五夫人和杜雪熾已沉沉睡去。馮宗客與鄂奪玉相對枯坐,當中擺著那柄劍。劍身近柄處塗著一層熒粉,作“長庚”兩字形狀,粘在溼潤的地方,就會放光。被這柄劍殺死的人,都會在傷口中出現“長庚”兩字吧!
許久許久後,在天色將要泛藍時,鄂奪玉才終於說了一句:“其實,我倒是隱約聽說過……”
只是一個在跟從毓王多年的老兵中流傳的謠言,說是從前毓王軍中有這麼一支神秘隊伍,他們專司刺殺,有萬軍帳中取長將首級的能耐。從前於千鈞一髮之際,遏止過軍中叛亂,也曾在兩軍相峙之中,力挽危局。據說這支隊伍與從前的世子羅徹宇關係極密,而在羅徹宇死後,就突然地銷聲匿跡了。有人說是毓王心喪長子之死,因此解散了這支暗旅;也有人說,他們不能救羅徹宇回來,毓王因此賜了毒酒於他們。
“可是羅徹宇死了有五年了……”馮宗客皺緊了眉頭。
“是呀,有五年了……”鄂奪玉似乎毫無意義地回了一句。五年的時間,足夠滋生一些什麼樣地野心,足夠編織一張怎樣地、無所不在,而又無形無影的大網?
“什麼五年?”杜雪熾醒了,問道。
“沒什麼,我們走吧,先追上流寇再說!”
三天後,灰色的山脈已經朦朧地浮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看到一地呻吟的兵丁,溫熱地血。鄂奪玉激醒了一名還留著一口氣的兵丁,問道:“你們是誰的部屬?”
“我……我們是……昃州東面行營招討……”他最終沒能說全這句話,從鄂奪玉手中歪倒了下去。
“原來他們被調來剿匪了麼?”鄂奪玉想道,他瞥了一眼杜雪熾,見她沒有生氣的神情,便放心道:“我們追!”
沿道路走去,一路上多有戰鬥蹤跡,流寇與兵丁都有死傷,似以流寇居多。鄂奪玉估算了一下,單以他們所見,就有兩三百具屍首,看來受創極重了。走了小半時辰,就可以看到不算太高,然而峻秀峭撥地一座山峰,山峰是曹原嶺的一道偏南向的支脈。山體深重的陰影下,黑色軍幟在亮橙色地樹葉上方飄揚。旗幟後面,正是援軍營壘。
他們頓住了步,向五夫人看去。馮宗客道:“前面己是戰線,還要往前走嗎??”
五夫人撩起帽簾,白皙的面龐在陽光下幾近透明,兩粒瞳仁微微地閃了一下就落回了簾下。她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可讓馮宗客和鄂奪玉有些為難,當初五夫人幫過羅徹敏的忙,如果透過戰線前去一會,他倒未必不肯。然而這次有羅徹敬在,羅徹敏地不見得能全然作主。
“他現在正危險,所以我得救他……”五夫人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三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後,馮宗客小心翼翼地問:“你……你要怎麼去救他?”
“馮大哥,這是我的事。”五夫人淡漠地道:“你答應過幫我見到他,你若不願再受誓言約束,也可自行離去。但我卻是一定要去的。”
她這樣說,馮宗客只好道:“我答應了的事,自然要辦到。請夫人不必再多疑。明日……”
“不,明日恐怕就來不及了!今天晚上,我就得上去!”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固執,絕不允許人反對一般,再加了一句:“我今天晚上,一定要上去!”
他們在臨近村子裡詢問,終於有人看在五兩銀子的份上,帶他們帶到山後的一條崖壁下,指著草梗中灰白色的一道痕跡道:“這條路三年前我還走過,是能上去的。”
送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