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徹敏又問道:“你們是怎麼落到宸軍中的?十七郎他,眼下在何處?”
“我們不敢多走,在路邊尋了個荒村呆下來。次日我出去想尋幾樣草藥,路上就被一些宸軍撞見了,卻不想何首領正在這時出來,倒把我救下。”
“何飛?”羅徹敏不由大驚,道:“我讓他去找瞿慶,怎麼倒和你們遇上了?”
他這一叫,黃嘉也緊著問道:“你可知凌州兵馬現在何處?”連王無失和陳襄都專心地向他望來。
“這個,”俞大夫極困惑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因為何首領和十七郎兩個不知說了些什麼,十七郎就和九娘說,他有要緊事,非走不可,請她諒解……”
“她就放他走了?”羅徹敏追問下去。
“九娘說……”俞大夫似乎略有遲疑,瞅了羅徹敏一眼,卻還是慢吞吞地說了下去:“你去吧,我不怪你。連他都為著他的大事去了,我怎麼會怪你?先前聽到你說護著我留下來那句話,我猛可裡就鬆了心。這天底下,終究是你最知我疼我。我偷偷留下這孩子,你其實是生氣的,可聽到那句話,我知道你不生氣了……突然間,我就好生歡喜……唉!”
俞大夫學著魏風嬋那一聲喟嘆,竟也有兩三分神似,教羅徹敏滿心都不是滋味。
他卻又改了口氣,道:“十七郎也傷心了好一陣,才說‘你我兄妹一場,你的心願,只要我能做的,定然都會為你做。只恨我也是身在羈旅之人,許多事都不能自主。我這一去,是對不起你,可也只能對不起你了!’他們都去了,再有宸軍來,我便只好依你所言,取了兵符給他們看,宸軍便把我們帶走了。”
羅徹敏吞了一口氣,方道:“那現在她現在……身子如何?”
俞大夫解他未言之意,一拍腦門,道:“看我都忘了向報個平安,孩子保住了!”
“喔?”總算聽到一個好訊息,羅徹敏露出些喜意。黃嘉等人初次得知羅徹敏有了子嗣,都應景兒地說了幾句賀喜的話。然而黃嘉心裡想:“可惜王妃那麼聰敏端莊的女子,卻系不住王上的心。若是一個歌姬生下王上長子,日後只怕……”不過他搖搖頭,將這點想法扔開了。“那姬人如今在宸軍中,活不活得回來都未必,再說,或許生是一位千金呢!”
“你去吧!只要我還在毓州主政,便會照顧你的弟妹!”羅徹敏再謝了幾句,向俞大夫道。
俞大夫似乎正要舉步,突然又停住了,猶豫了一下道:“王上,十七郎和何首領走時,很古怪,我好象看到天上有一顆大星……”
羅徹敏一時還沒有明白看到一顆星有什麼稀奇,然而俞大夫又補上了一句:“那是白天,正午時分!”
羅徹敏愕然中,可俞大夫已經走了出去。看著他走出去的身影,羅徹敏的心思便又回到了鄂奪玉身上,他用力揉著自己的額頭,想道:“出了什麼大事?能讓他不顧九孃的生死跑回瀧丘去?何飛又為何而來,是因為瞿慶?”
他手又抓緊了那塊布帛,喝道:“快,將這名單送去瀧丘!”
這時瀧丘,從王府到官場民間,都瀰漫著一片緊張中摻著歡欣的氣氛。凌州節度府裡留守的將士們,終於接到了出使白衣別失己逾三月的羅昭威,將他護送回毓州。鐵蹄叩關的驚慌尚未從毓州官民們心頭散去,王上敗退一路惡戰的訊息又象這纏綿不去的陰雨一樣,侵蝕著他們的心。此時羅昭威平安歸來,讓整個城池是在迷霧中高一腳低一腳走了許久的人,手中突然攥到了一根柺杖。雖然這柺杖也未必能保證他們能得到平安,然而終究是覺得塌實了許多。
因此,在羅昭威入城的那日,百姓們不避風雨,扶老攜幼地沿街拜迎,香案素果擺了滿街。隨他一路行來,歡呼聲便響徹了整個瀧丘。一直到王府門前,還有許許多多百姓跟在後頭流連不去。羅昭威對羅徹敬道:“徹敬,你去取兩筐銅子兒來,賞了他們!”
羅徹敬便教手下廝伴去鄰近的商鋪裡,拿銀兩換銅板,自己披著雨衣在門口兩排大燈籠下候著。羅昭威進去了,百姓們的眼睛就都盯在了他身上。
“這是奉國公的大郎麼?瞧上去極幹練的模樣。”
“是呀,可不象我們如今的王上,年輕氣盛好出是非。先王在時多好,偏他接位就沒一天安生。”
“小聲些,這可是在王府門前!”
“奉國公父子,瞧上去都是有福的,聽說這次奉國公得了神兵天將所助,才能夠回來呢!”
“少瞎話了,什麼神兵天將?”
“你說我瞎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