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無理無格,悟此,內疚頓生,追悔不及。
人就是這樣,尤其性情剛烈的女人,當行動之時,什麼話什麼動作都做得出來,但一獲得了勝利,瞥見對方慘敗容詳的模樣,又便感覺後悔了。
慎芳原是一個溫良的女子,唯一的缺憾就是醋勁太大,胸襟狹窄,容易衝動,兩日來見姣蓉與仲玉,時相廝守,表現得非常友愛,而且已看出,仲玉對姣蓉多般維護,倒把自己冷落—旁,因之,心中早薦芥蒂,待見他倆喁語低談,更是氣憤填膺,才說出重如山嶽的話來。
然而她覺悔之中,見姣蓉對付雨披梨花,孤伶楚楚的模樣,也不禁疚痛得傷起心來,只見她滿面羞愧,睫毛排擠著淚珠,含射乞忖的柔輝,向仲玉怯生生地投了一眼,然後徐走到姣蓉面前,伸手塔在她的香肩,柔聲道:“蓉妹妹,原諒我……”
“別碰她”,仲玉倏地一聲暴喝,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庸俗心地狹小的女人,一陣潑狂之後,還來一套假惺惺,不怕沾損了蓉妹妹的瑩潔……”
仲玉想是急怒生恨,對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當著眾洞之面,撕裂了她的尊顏,說出不生愛的話來。
六洞主寒蟬似的靜立一旁,她們在其間,格於身份尊卑,與陌生的巧遇,同時,已猜知仲玉和慎芳,關係並非一般朋友,而是一對末成禮璧的人,不然,何至於這樣拆責,是以,不然驀然相勸。
但奇怪的仲玉為什麼對蓉姑娘獨具親切,愛護倍至?這三人之間,現形情態,真是不可解釋……再加上那柔腸如絲,不知芳蹤的繡紋,將來不知如何分解。
此刻,慎芳宛如一尊石像,呆立不語,淚眼凝視著仲玉,櫻口微望,宛如失魂落魄一般,而心中則湧起陣陣慘痛。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受最難堪的斥責,傲霜玉姬雖然對她管教甚嚴,但從沒有像這樣責備過,悔疚之中再加上仲玉這樣對她,兩種不同的痛苦,交熾於心中,怎不使她柔腸百轉,呆若木雞?倒是言姣蓉靈心量宏,見仲玉對慎芳這種言態,甚為過意不去,同時,由此也知他倆必已紅鶯並並,如此一來,豈不有傷他倆的和睦,心下電轉,暗自打好主意。
於是,抬袖抹了一下眼淚,說道:“玉哥哥,剛才原是我的不是,你宋對待芳妹妹,反而使我萬分難過,如此看來我幫助不了你們,甚至還是一個累贅……”
說此,破涕一笑,又問慎芳道:“芳姐姐,請恕我的年幼無知,逆揹你的心意,妄自多言……現在我要辭別眾位姐姐,去尋找我師父……願前途珍重,再見……”
語畢,嬌軀一扭,蓮足急彈,白雲似的已自奪門騰飛而去。
小丫頭這突然的舉動,竟忙得仲玉和眾姑娘,急起直起,數條身影閃動如電,已圍阻在言姣蓉跟前。
當然,他們怎能放心,她孤身一人,在這陷阱密佈的山野,茫茫胡闖,遂紛紛說道:“蓉姑娘,你單身一人行走,怎麼可以呢?”
“是呵,又是一個女孩子,我們豈會放心。”
“你要尋令師,偌大山野,哪裡去找呢。”
“蓉姑娘,剛才是點小誤會,不要太認真,這樣會使芳姑娘更加準過的。”
之後慎芳也說道:“蓉妹妹,你要走是不是因為還在生我的氣……”
言姣蓉見眾姑娘,都誠意阻攔她,而且慎芳也意透挽留,堅決的動機已消失大半,接道:“芳姐姐,你別誤會,我沒有生你的氣……可是如果我再眼你你們一起,恐怕……會使你和玉哥哥,多生誤會有傷諧和……”
慎芳聞言,心中更是慚愧,想不到她年紀這麼小,竟能善體人意,度量寬宏,方待答話,仲玉已開口說道:“蓉妹,你未免也太多慮了,我與芳妹的情感,已成定型,慢說你不會影響我們,既是能的說,我也不敢妄自菲薄的……”
仲玉話音剛落,忽聞怪嘯疊起,遍地呼應,連環峰下的樹叢裡,藍,黃,紫色的人影躍動,宛如群魯賓士,快似繁星殞落,其聲勢好像千軍萬馬驟臨一般。
眾人精神一振,巴不得早結束這場必然的糾紛。
這時仲玉矚目一望四周,說道:“看此地樹木排檀,紅花交映,除了能障人視力,眩人錯覺之外,沒有什麼奚巧,我們趕緊追上去,多熟悉一點地形……”
說著,一拉言姣蓉衣袖,已領先向前面數排花叢密綴的樹林奔去,隨之,幾個洞主紅影疾射,緊接銜尾撲去。
但是慎芳和煙洞洞主馬婉吟卻一前—後,殿後緩緩縱騰,兩人各懷心事,快怏生愁,沒精打彩的樣兒,如同失群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