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聚集了賣夜宵的小巷。其中有個挑子專是經營湯圓,攤主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夥子,挑子上還掛了頂破了邊用白線縫上的斗笠。
他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說道:“要一碗湯圓。”
周圍的客人都是布衣,或站或蹲捧著碗吃東西,有的見他一下子就出了銀票,都是暗笑這人傻。
攤主看看銀票,見右下角有三個很不明顯的油印,頭也不抬地忙活別人的湯圓,說道:“小本生意,不收銀票。你去寶來錢莊換了錢再說吧。”
“寶來錢莊忒遠,去了也別回來吃你這湯圓了。”
攤主抬頭看他,因為所謂“很遠”的寶來錢莊,其實就在街口拐角,根本不遠。
慕容泊涯知他聽出白衣教的暗號,於是掏出一文銅錢丟給他。
攤主見不是東吳的鏟幣而是大燕的通貨,心頭微訝,仍是道:“這銅色成色倒是足,攢多了還能給家裡做個銅油燈。”伸手收下了銅錢,這既是知道了慕容泊涯的所屬分壇。
對於這些暗號,慕容泊涯熟悉以及。大多是以前閻非璜和他開玩笑時想到的怪點子。這些聯絡的暗號,有的是模仿到湯圓攤吃湯圓的有錢人,有的是模仿初逛窯子才發現自己對女人沒性趣大吵大鬧要男人上的嫖客,有的是模仿到藥鋪買巴豆治腹瀉的糊塗蛋,還有的是模仿去當鋪贖當卻把當票帶成了銀票的客人。
當時慕容泊涯雖然年紀不長,但是一旦和閻非璜攪和在一起,鬼點子那是層出不窮的多。只是數年後變故頻生,亦師亦友亦心中憧憬的那個人去後,慕容泊涯很久沒有當年那種童稚時輕鬆玩樂的心態。就連處世御下之道,也嚴肅了許多。
“秦淮樓主現在在何處?”慕容泊涯裝著低頭看那小子擺弄紅糖姜水,開始煮湯圓,傳音入密問道。鯤在東吳的勢力較小,只能查得到秦挽風在揚州侯府,卻不能知道究竟是在哪院哪閣,所以還要動用白衣教的勢力。
他昨日也曾找過白衣教駐揚州分壇的地址,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經營了兩三百年的老字號當鋪,也已經人去樓空。所以只好找到專憑暗號聯絡的攤點詢問。
攤主給他一碗湯圓,“過兩日就是小寒,本地城隍廟有點活動,客人可以去看看。”
慕容泊涯一聽有戲,低頭開始吃。
“客官面生,跑生意的?哪地來的人?”攤主又問。
“我是肖字號鋪子下的,你可能沒聽說過,常常跑生意。”報上肖清玉的名頭,從懷裡亮了一枚印有懷戈字樣的銅牌。
“噢--從這條巷子左轉一直往北走,比較近。”攤主好心地補充上必經路徑。
慕容泊涯辦完事時已近四更。一個晚上,在尋到了白衣教的分壇後,迅速掌握了秦挽風在揚州侯府上的處所,再避過侯府衛兵尋到了秦挽風。
“不必擔心,住在這裡很舒適,我後面有大人物頂著,他們不敢對我怎樣。”秦挽風說得十分輕巧。這個三十許歲的男子至今保持著當年的容光,在燈燭下仔細打量著高大了不少的慕容泊涯,而後很放心地將鑰匙交給了他。
慕容泊涯很迅速地離開了,並不是因為很放心秦挽風,而是因為在如此亂局中,在身不由己的時候,大家都無力再去擔負他人的安危。
當他滿心計劃要立即離開前往閻非璜佈下的亂陣那處,而快要進入秦淮樓的時候,莫諳忽然臉色鐵青地出現在他身旁,低聲稟報:“慕容熾焰二更天急召黃翎羽,要他服侍寢席。黃翎羽推脫不過,已經被鵬組的人押去許久了。”
慕容泊涯大驚,急趕至內院,來至慕容熾焰居住的清閣前,只聽燈火闌珊中萬籟俱寂,似乎什麼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他的情緒沉落下來,繼而一種忽如其來的怒意由心底升起。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衝進去將熾焰狠狠幹架。
正這時,一聲痛哼自雅閣最頂層裡傳來,那聲音是出自慕容熾焰。一個人影忽然破窗而出,慕容泊涯黑夜裡看得清楚,那人顯然不會輕功,下墜的速度沒有絲毫緩衝,就這麼從三層樓上掉落草坪。
只這一眼,慕容泊涯看得心膽欲裂。
53 跳樓狂人
慕容熾焰所在的雅閣,為確保私密,其實還圍了一道低矮的鏤花圍牆。慕容泊涯見有人影掉下里面草坪,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飛躥上牆頭待要救援,卻見那人雖說是不諳武功的掉落,速度無絲毫放緩,然而落地時卻雙腿一曲,就地打了兩滾緩衝了下落之勢。
這是什麼狀況?三層樓並不算高,但是對於不會武功的人來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