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無聲無息,想必都已死了。
這“神手”戰飛一腳跨入大廳,日光凜然四掃,哈哈笑道:“你我暢淡甚歡,這些雞卻叫得討厭,老夫一氣之下,就將它提來殺了……一”他笑聲突斂,冷哼一聲,又道:“若還有雞敢打斷老夫的清談,哼——”左手一抬,將那條長索上捆著的一連串死雞,都帶了進來,冷笑又道:“這些雞就是榜樣。”
吳鳴世心中暗笑,知道這“神手”戰飛此刻正是指桑罵槐,他口口聲聲罵的是雞,其實罵的卻是“金雞”。
那向一啼亦非呆子,此刻腹中亦是雪亮,大怒之下,面容驟變,方待反唇相駕,目光轉處,卻見那百十隻死雞,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身上半點傷痕都沒有,但雞頭卻全部扁了,顯見這是被“神手”戰飛的手法所傷。不禁暗歎一聲。心想此處本是荒郊,四下並無人家,而這戰飛竟能在片刻之內,將這些顯見不在近處,而且絕非一家所養的雞,只只殺死,這種身手之驚人,確非自己能及,又想到三兩月前,自己和“七巧追魂”以及莫氏雙煞聯手對付他,那五煞莫北尚且施展出“北斗七煞”仗以成名、武林中最為霸道的暗器“北斗七星針”來,卻也未佔上風,自己若是一人惹惱了他,豈非要吃眼前之虧。
這“金雞”向一啼雖然性情暴躁剛強,但亦久走江湖,正是眼裡不揉沙子的光棍,眼前虧是萬萬不肯吃的,一念至此,肚內暗駕幾聲,卻將口中的話,忍了回去,倒退一步,抬頭望著屋頂,也學著裴珏的樣子,像是變得既聾又啞了。
“神手”戰飛冷笑一聲,睥睨四顧,又道:“既然無人反對,此事便成定局,我戰飛此刻就先參貝未、江南綠林道的總瓢把子裴珏裴大先生了。”
這“神手”戰飛語聲一、落,右手一招,將手中的摺扇,插在領口之後,長袖微抖,竟又深深向裴珏當頭一揖。
哪知裴珏此刻心中正是思潮翻湧,想到自己一生之中的情、仇、恩、怨,想到那驕縱但又溫柔,溫柔卻又刁蠻的檀文琪,又想到她的父親“龍形八掌”,心中忖道:“我爹媽全死,孤苦伶仃,檀大叔將我收留了,我本該好好報他恩才是。但不知怎地,我卻又為什麼對他心中總有些難言的惡感,唉——不論如何,這次我偷跑出來,總是有負於他。”
又想到那天真可愛的袁滬珍:“我在這世上本是寂寞得很,只有珍珍給我那麼多安慰,但是我走了,卻連她也沒有告訴一聲,唉——她不知道要多麼傷心了。”
於是,他又開始想起孫錦平:“她對我也是那麼好,常常幫我做事,也沒有因為我是個殘廢的無用之人而看不起我,還有孫老爹,他也對我很好,唉--我卻沒有報答他們,反而害他們因為那兩本書而死在別人手上。”
這受盡欺凌、嚐遍炎涼的少年,此刻卻一心一意地回憶著人家對他的好處,一心一意地責備著自己,以為自己負了人家。
一時之間,他像是又回到飛龍鏢局的後院裡,檀文琪溫暖而嬌小的身軀,此刻彷彿又在他懷中,他彷彿又看到這少女被她爹爹帶走時,回頭望著自己幽怨的一瞥;又彷彿回到那條長長的,鋪著碎石子的路上,秋風瑟瑟,落葉滿天,他正牢著袁瀘珍的小手,一面天真地笑著,一面部又說些憂傷的事。
是以他對那於神手“戰飛的一揖,根本沒有看到,戰飛抬頭一望。亦自看到他面上這種如痴如醉的神情,不覺怔了一怔,但隨即大笑起來,回過頭去向那”七巧迫魂“及莫氏兄弟道:“你們怎地不來參見?”
卻聽那“七巧追魂”乾咳一聲,冷冷道:“此事固然已成定局,但戰兄你卻忘了一事。”
“神手”戰飛面色一沉,道:“忘了什麼?”
“七巧追魂”那飛虹哈哈一笑,道:此“事乃戰兄所創,戰兄自然贊成,莫大哥兄弟亦是早已贊成,向幫主此刻亦無反對之意。至於小弟麼,自然更無話說,只是——”他故意一頓話聲,目光微掃,只見“神手”戰飛面上,果然露出焦急而發愕的神色,像是在急於等待著自己的下文,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裴珏,接著笑道:“只是戰兄卻忘了問問人家自己,是否也贊成此事呢?”
此話一出,不僅“神手”戰飛為之一怔,吳鳴世也不禁呆了一呆,忖道:“我與這裴兄雖僅是一日之交,但卻已看出他是個磊落男兒,若是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答應此事,他是萬萬不會肯的。”
此事一成、他由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陡然變為江南綠林道的總瓢把子,自是平步青雲,但心念數轉,目光一抬,只見那“金雞”向一啼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來,莫氏兄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