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也俱多是些北京城裡最低層的人物。
裴珏覺得所有的人都在望著自己,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女子衣衫,腳下卻穿了一雙男子用的蒲底快靴。
這打扮的確是不倫不類到了極點,此刻沒有鏡子,他無法知道自己面上的形狀,但狼狽之態,可想而知。
有些站在門口的婦孺指著他竊笑,他臉一紅,低著頭就往荒僻之處走,想逃開這些嘲笑的目光。
這是人之常情,當自己覺得自己見不得人時,就想去無人之處。
裴珏越走人越少,此刻早已人夜,春天的晚風仍有料峭之意,春草漸生,春蟲夜鳴,他微微覺得有些冷,心中的思潮,像潮水一樣奔騰而生。
人海茫茫,他竟無依歸之處,他此時若是稍微軟弱一些,就會立刻回到飛龍鏢局裡去,因為那裡至少是安全的。
但是天賦的倔強性格,卻使他寧願挨冷,受餓,也蹈蹈而行,覺得眼睛有些溼潤,竟然快流眼淚了,他連忙壓制住自己想哭的意念,因為他認為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
突然,他聽到背後彷彿有竊竊私語之聲,趕緊回頭去看,夜色淡茫中,只看到有幾條人影跟在他後面,也不知在打著什麼算盤。
他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此刻他竟成了驚弓之鳥,對什麼都懷有畏懼之心,於是他走得快了些。
哪知那幾條人影也跟著他越走越快,他暗地叫苦:“怎麼我老碰到這些倒黴事?”腳下一不留心,碰著一塊石子,跌倒了。
那幾人影一陣鬨笑,湧了上來,都是些衣衫不整的流氓地痞,年紀都很輕,頭上斜戴著瓜皮小帽,袖子挽得高高的。
那些人按住裴珏,有的就在他身上臉上亂摸,笑起來的時候,聲音裡隱隱含著色情的意味。
裴珏心中一動,恍然瞭解到他們的用意,暗忖道:“原來他們將我當成了女人。”裡不禁又氣,又好笑,又著急,手腳拼命地掙扎著,怎奈那幾個小子亦是年輕力壯,再加上人又多,他雖然用盡了全身力氣掙扎,但是也沒有用。
那幾個地痞笑聲越來越大,有的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一面說:“這幾天正沒錢,又悶得慌,這小姐真是天上送來的寶貨。”
裴珏著急得叫了起來,此時在這樣的情況下,難怪他著急,這時,他又不禁暗怪自己的笨:“假如我武功練好了,又有誰敢來欺負我?”
腳一踢,雖將一人踢倒了,但另一人卻又壓了上來。
暮地,遠遠有蹄聲傳來,在靜夜裡顯然分外刺耳,那幾個地痞互相道:“有人來了。”都停住了手,留意去聽。
裴珏暗稱僥倖,又怕那人不到這邊來,扯開喉嚨又叫了幾聲,卻被一個漢子將口掩住了,一面說:“你再叫大爺就宰了你。”
那蹄聲竟越行越遠,從旁邊走過去了,這些無賴漢子又開始行動,裴珏急得不知怎麼辦,手腳再用力,也無辦法掙開。
哪知蹄聲突然加急,而且是朝這個方向奔來的,無賴們都略顯驚慌,但他們仗著人多,也不怕,狠聲道:“有人闖來,大爺們就一塊兒作翻了他。”話聲未絕,已有一騎奔來,那速度彷彿是和蹄聲一起到來的,確實驚人。
那馬通體純白,到了他們面前,打了個盤旋,馬上的騎士厲聲道:“你們是誰?在這裡幹什麼?”裴珏大喜,總有人來救他了。
那些無賴喝道:“你小子是什麼玩意兒,竟敢來管大爺的閒事,趁早夾著尾巴——”語聲未了,刷地一聲,說話的那人頭上已著了一鞭,打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那些無賴頓時大亂,罵道:“好小子,你敢打人。”七手八腳地圍了上去,想將馬上的騎士揪下馬來。
馬上人一聲怒叱,馬鞭雨點般打在他們身上,最怪的是那條小小的馬鞭上竟像有著上百斤力氣,抽在身上,奇痛徹骨。
裴珏坐了起來,藉著星光一看,馬上人隱綽綽地可看得出是一個書生,年紀也不大,這從他的口音上可以聽出來,但是坐在馬上,鞭揮群小,卻像天神一樣,裴珏暗中羨慕,知道此人一定有高深的武功。
那些漢子果真無賴,被打在地上,還不肯走,罵道:“好,你打,你打。”滾在地上去抱馬腳,哪知那馬非凡物,腳一揚,將那人踢得閉過氣去,馬上人也大怒,馬鞭忽地改揮為點,軟軟的馬鞭到了他手上竟像是棍子似的,隨手一點,風聲颶然,競點向一人的“肩井穴”。
這種以軟兵刃點穴的手法,已是武林罕睹的了,何況他所使的只是條馬鞭。那些無賴幾時遇到過這種絕